十六根快当绳同时系住参体。众人喊着号子缓缓发力:“起——山神爷借力哟!”参须离土时发出琴弦般的嗡鸣,每根须尖都坠着亮晶晶的土珍珠。
突然地底传来闷响,整个山坡开始滑动!铁网下的空洞暴露出来,里头满是锈蚀的细菌罐。参王主须正连着个玻璃管,管内褐色液体咕嘟冒泡。
“是培养液!参王在吸毒!”林为民检测仪尖叫起来,“汞超标万倍!”
曹大林猛然挥刀斩断主须。断口处涌出乳白浆液,遇空气凝成灵芝状的结晶体。滑坡加剧,他抱起参王翻滚躲避,后背重重撞在日军留下的钢轨上。
参王终得保全,却失了最长那根主须。曹德海老泪纵横:“破相了...药性要散...”
曹大林却掰下块结晶放进刘二愣子嘴里。后者突然剧烈呕吐,吐出的黑水里蠕动着无数红丝线!吐净后蛇伤竟迅速结痂,脸色恢复红润。
“是参髓!”曹德海突然狂喜,“舍一须救一命,这才是真佛心!”
安置参王犯了难。寻常苔藓根本养不住这宝贝,参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蔫。曹大林想起油布上的经络图,突然割腕滴血在青苔上。血浸的苔藓顿时鲜翠欲滴,参王触之即振,须尖重新饱满起来。
那夜参帮宿在山洞。参王供在最高处,底下铺着众人凑的体己——曹德海的烟袋荷包、栓柱的订婚玉佩、甚至刘二愣子的拖拉机钥匙。按老规矩,抬着参王得用阳气养着。
子时最邪门。参王突然通体发光,映得石壁透亮。光影组成了清晰的山水图,某处标着红点——竟是日军隐藏的毒剂库位置!
晨光中下山,每走九步就得歇脚唱《安参调》。参王用红布裹得严实,仍遮不住异香。过路的狐狸獾子都人立作揖,有只黑熊竟献上刚掏的蜂巢。
回屯那日,全屯人焚香磕头。参王供在合作社神龛里,当晚就有奇迹——卧床多年的王奶奶竟能下炕行走!她摸着参王流泪:“是老伴...这参味跟他当年挖的一模一样...”
曹大林却深夜独坐。他摊开掌心,那道割痕已愈合,却留下琥珀色的印记——像极了参须的形状。怀中的半截参髓突然发烫,烫得心口微微生疼。
而在百里外的老林子里,被斩断的主须处,正冒出嫩红的新芽。芽尖蘸着露水,在月光下写就一行无形的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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