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过泉边的蓝花,花瓣落在泉水里,跟着水流轻轻转,像在为远去的战士祈福。
正面战场的硝烟还未散,焦黑的断枝插在土中,银箭与光刃的碎片嵌在树干上,风一吹就轻轻晃。识识漂浮在半空,卷轴展开如垂落的月光,他目光扫过外围残阵——精灵的尸体半埋在焦土,战象的蹄印里积着血,再瞥向后方:毛团子们顶着光球的队伍还在艰难前移,淡绿光带时断时续。他指尖划过卷轴,微光闪烁,显然是在无声示意:外围难守,该退了。
曜石的银弓还在连发,箭羽破空带起淡银霜气,一箭射穿波斯法师的光盾,却仍咬着牙:“不行。”他偏头看向识识,目光扫过身后的光球队伍,语气斩钉截铁,“识识,你看他们——少一棵掩护的古树,就可能有一个毛团子被光刃击中,我们退不得。”
识识没再开口,只是漂浮着绕战场一周:掠过复活过三次、肩甲崩裂的精灵,停在被战象扫飞、刚爬起来的士兵身边,卷轴上的浅绿光纹微微颤,显然是在无声传递:精灵们已拼至极限,再无多余战力支撑。
曜石看懂了他的示意,却猛地将银弓顿在地上,箭尖抵着土:“我知道他们在拼命。”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决绝,“识识,准备大魔法。”
识识立刻收敛起担忧,卷轴在半空旋成光轮,他漂浮的身姿如谦卑的麦穗,向地面垂下头颅,周身漫开大地般的浅绿光。几乎是同一时刻,曜石仰首向天,银弓上凝出淡蓝冰棱,瞳孔染上霜雪之色,率先喊出古老的战吼:“Fyrirgarevorsfjár!”(为了我们的家园!)
古诺斯语的祷词从他喉间炸开,如冰川崩裂:
“h?rgrj?tnas,hriekaldrifjae!
Veitabogindrifta,
tviatekuntjoefrelsa!”
(伟大的冬神,暴风雪之主!
请让我的弓箭染上冰霜,
因我必将拯救我的族民!)
与此同时,识识的斯拉夫语吟唱醇厚而温暖,随着卷轴的转动漫开,像是大地在低语:
“atisyrazelya,vsadutsvethche!
daynesiochistit'etuzelyu,
chtbysvetvozvratilsyakna!”
(亲爱的大地母亲,在那繁花盛开的庭院!
请赐予我净化大地的力量,
让光明重返我们身边!)
两道咒文在空中交汇——曜石的冰蓝色风暴与识识的浅绿守护光带,没有碰撞抵消,反倒如藤蔓缠树般缠绕融合,冰蓝里渗进浅绿,浅绿中裹着冰棱,渐渐凝成一道双色光箭,搭在曜石的银弓上。
两人同时转向敌阵,用森林子民都能听懂的通用语,喊出合二为一的终结之语:“以此冰封,静待春来!”
银弓满拉,双色光箭破空而去,正中战场中央的空地——没有射中任何士兵,波斯人顿时爆发出哄笑,有人指着光箭落地的地方,嘲讽声裹着风飘来:“这箭连草都没伤到,白费力气!”
话音未落,光箭落地的地方突然迸出冰棱!淡蓝的冰以目标点为中心,一圈圈向外蔓延,每一圈冰纹都绽开成蔷薇花瓣的形状,转瞬就凝成一株两人高的巨大冰蔷薇。下一秒,“砰——!”冰蔷薇的花瓣骤然炸响,寒风裹着冰棱碎屑席卷开来,战象的长鼻刚扬起就被冻住,黑铁面具士兵的弯刀停在半空,连飞毯上的魔法师都僵在原地,周身迅速覆上薄冰。
北风呼啸着穿过战场,被冻住的波斯前线士兵与战象,渐渐化作一座座精美的冰雕;冰蔷薇的花瓣碎片划过冰雕,“咔嚓”声连成串,冰雕应声碎裂,如冬季凋零的花瓣,散在焦土上。
曜石松开银弓,弓身还凝着冰,他扶着树干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识识的卷轴垂落,微光黯淡,他飘到曜石身边,声音带着疲惫:“下一波攻击很快就会顶上来……这道冰蔷薇领域,最多再坚持两分钟。”
曜石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望着远处重新聚集的波斯飞毯,苦笑着喘了口气:“能撑一会儿是一会儿……先歇口气,等下一波,还得接着拼。”
侧面战线的暗金光刃还在往林子里劈,焦土上的裂痕又多了几道,风裹着冰碴子飘过来——是正面战场的寒气,我忽然瞥见那边腾起那具巨大的冰蔷薇,冰瓣炸得漫天都是,连这边的光刃都顿了顿。
“嘿!王子这是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掏出来了!”灰烬的声音在脑里炸开,带着点咋呼。
苔灯飘在我肩旁,魔法书翻得“哗啦”响,尾羽的光都颤了:“可这冰蔷薇撑不了两分钟!得赶紧想辙,不然光球队伍走不了远!”
我攥紧萨尔纳加琴,弦都被按得发紧:“我没正经学过魔法……灰烬,你能变把华夏青铜剑不?”
“我早跟你说过学习重要!”灰烬瞬间炸了,跟骂街似的,“这儿是地中海地界,虚界性质跟咱华夏不一样!华夏的家伙什——青铜剑、玉笛、长弓、长枪,哪个在这儿能用?早歇菜了!你这会儿才想起要家伙,他妈的早干嘛去了!”
“我他妈也不想啊!”我急得吼回去,“别瞎嚷嚷,赶紧给个办法!”
“你们俩别吵了!”苔灯的声音带着哭腔,书页都快被翻烂了,“我这儿找防御魔法都快找瞎了,再吵光球都要被光刃追上了!”
眼瞅着不远处,毛团子们顶着光球往森林核心跑,快得跟赶趟儿似的——也就这会儿波斯人被冰封着,能抢点时间,可那冰蔷薇的寒气已经在散,再不想辙,下一波光刃就得劈在团子们身上。
暗金光刃带着风声劈过来的瞬间,我往旁边一滚,衣角擦着光刃的边,焦糊味立刻钻进鼻子。刚爬起来,脑子里突然“叮”的一声——像是松脂灯突然亮了,我忍不住笑出声。
“你小子他妈是不是摔傻了?”灰烬的声音满是诧异,“这都快被光刃劈中了还笑!”
苔灯也飘过来,光团蹭了蹭我的脑袋,急得尾羽乱颤:“完了完了,肯定是刚才躲光刃磕到脑袋了!”
“不是不是!”我赶紧摆手,攥紧手里的萨尔纳加琴,声音都透着兴奋,“我有办法了!”
“呦呵?还真有招?快说!”灰烬的语气立刻变了,带着点期待。
我指着自己,又看向苔灯:“你们不总说,我这魔力深不见底吗?苔灯,你是不是这么说的?”
苔灯翻了个白眼,魔法书还在手里攥着:“是这么说没错,但你用不出来,跟哑炮有啥区别?”
“所以!”我加重语气,把琴举到面前,“你用我的魔力!你不是记着所有咒语吗?找个最厉害的防御魔法,最后再通过灰烬这老家伙附着的萨尔纳加琴传导,把魔力全放出去——这样不就成了?”
灰烬在脑里琢磨了两秒,骂了句粗话却带着点认可:“听起来倒还靠谱,这会儿也没别的辙,死马当活马医吧!”
苔灯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抱着魔法书“哗啦哗啦”翻得飞快,指尖都在抖:“唉,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这个!你的魔力借我一用——丑话说在前头,要是魔力炸了,我可不管啊!”
话音刚落,远处的冰蔷薇寒气又散了些,波斯人的叫喊声隐约传来,下一波光刃,眼看就要劈过来了。
侧线的风还裹着冰蔷薇的碎碴,焦土上的残枝凝着薄霜。我和苔灯同时深吸一口气——光团前的魔法书泛着浅金光,我指尖按在萨尔纳加琴的弦上,冰凉的触感顺着指缝钻进来。下一秒,一道晶莹的光带从我的心口飘出,像穆夏画里缠绕的藤蔓,轻轻缠上苔灯的光团,魔力管道在风里稳稳立住。
我拨动琴弦,冰蓝火焰顺着弦纹漫开,琴音撞开林间的风,带着沉厚的共振。“妈的!好久没这感觉了!”灰烬的声音在脑里炸开,带着点哽咽的激动,“跟当年在华夏那会儿似的,这虚界能量,真他娘的强!”
苔灯的光团悬在半空,魔法书“哗啦”一声停在某页,尾羽凝着淡金光,往空中一点——卢恩符文一个个浮现,?????、????????……光纹像缀在黑丝绒上的碎金,顺着魔力管道的方向流转,声音带着咒语特有的韵律开始在空气上铭刻:
“??????????????——天空啊,大地啊
??????——我祈求你,让我唱起这首歌来
?????????????——琴弦拨动的音符,激荡着世界始源的秘密
????????????????——仅以此光,汇聚世间所有奥秘
?????????????????——涤荡一切,来犯之敌
???????????????——五彩斑斓之白!”
咒语落时,我张开嘴,歌声不自觉地涌出来——那调子没有词,却像从亘古的森林深处飘来,混着琴音,往四周漫开。五光十色的白光突然从琴弦上炸开,以我为中心往外围扩散,光浪像圣所画布下舒展的光翼,裹着草木的清甜味,掠过焦土,扫过波斯人的阵前。
光芒所过之处,波斯士兵手里的弯刀先开始泛灰,“簌簌”化作飞灰;魔法师的卷轴燃起淡金火焰,转眼烧成灰烬;连战象身上的铁甲都开始剥落,碎成细沙——所有武器战甲,全在白光里消解,没留下一点痕迹。波斯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面具下的呼吸都停了,显然没见过这般始源级别的力量。
“呼……呼……”苔灯的光团晃了晃,魔法书垂落,声音里满是疲惫。
我撑着琴,眼前突然发黑,却死死咬着牙,声音发颤却带着笑:“妈的……成、成功了!”
不远处的毛团子们看到这景象,搬运光球的速度更快了——淡绿的光带在林间拉得更长,一个顶给一个,“乌拉”的喊声裹着风飘来:“快点!别浪费别人争取的时间!”
我还在咬牙维持白光,指尖的弦都快按不住了。“好家伙……直接用了始源级别的卢恩!”灰烬的声音也弱了些,“你小子……撑住啊……”
直到最后一个毛团子顶着光球,钻进晨月圣所那道淡绿光门里,白光才“唰”地暗下去。我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直直往地上倒——可预想中的冰冷焦土没碰到,反而落在一片软乎乎的地方,是毛团子们凑过来,用小身子和耳朵托住了我。
“无名!”苔灯的喊声在耳边响起,带着急。
意识模糊间,我好像听见“嘿咻嘿咻”的轻哼声,还有团子们软乎乎的蹭动……
树洞烛语·待新章
树洞里的烛火还在轻轻晃,暖黄的光裹着未散尽的草木气息,落在面包人攥着松针的指尖。他望着树洞外那片渐渐安静的林梢——晚风卷着几片光屑飘过,是毛团子们残留的暖意,却没驱散战争未歇的沉郁。
“别以为这阵仗就结束了。”面包人的声音比之前沉了些,指尖蹭过烛台边的灰,“波斯那样的文明,体量可不是一星半点,刚才那道始源白光,顶多是暂时挡了挡他们的脚步,算不得真的化解。”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森林深处那道淡绿光门——晨月圣所的方向,“不过还好,外围作战算是成了,接下来,该守核心防御圈了。”
烛火“噼啪”一声,溅起个小火星。面包人忽然笑了笑,带着点藏不住的悬念:“对了,可别忘了,咱们故事里,还有三个人物没露面呢——他们藏在核心圈的阴影里,或是圣树的根须旁,还没来得及站上战场。”
他抬手捏灭烛芯,最后一点火星颤了颤,没入树洞的暗里,倒让外头飘进来的晚风显得更软。松脂的淡香混着森林的气息绕在鼻尖,面包人把烛台往石角挪了挪,声音软下来,像在给故事盖层暖毯:“愿森林的晚风裹着团子们的暖,伴你入眠,夜里的梦都安稳,不曾步入那片让人迷失的树海。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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