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美菊,你放尊重一点,不要胡说八道!”宋明宇试图义正言辞,但那喝止,更像是一种苍白的掩饰。
他知道,结婚这么大的事没通知邝美菊,确实做得不地道。但筹备婚礼这摊事全压在他一个人肩上,实在太忙了,疏忽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确实害怕她来了会闹场。前两次在公寓和咖啡店“找事儿”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光是回想就让他头疼——那还只是单相思阶段呢,何况这次是真的“妻子”。他费了这么大劲,一个人操办所有细节,累得筋疲力尽,就是想要一个完美无缺的婚礼。为了摒除哪怕一点点的不稳定因素,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请她。可这心里的害怕偏偏就成了真,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最不愿见到的一幕。
而此刻的庄颜,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她脑子里飞快地回闪着那句话——“还是这个类型”、“菜”、“饺子”、“面”……信息量大得让她头晕目眩。不仅眼前这个气势汹汹的女孩与宋明宇有着她完全不知情的过去,而且在这段过去里,竟然还隐藏着“第三个人”——非常重要的“第三个人”,重要到他从未对她提及过!
背叛感,如同冰冷的匕首,在她忙碌一上午、充满疲惫和紧张的心上,精准地扎下了第二根刺。她紧挽着宋明宇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一些力道,仿佛挽着的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伴侣,而是一个充满了未知和欺骗的谜团。在她人生中或许最重要的时刻,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和认知崩塌。
“放尊重点?我尊重你,你尊重过我吗?”邝美菊的声音陡然拔高,她抱起膀子,忽然绕着僵立的两人走了一圈,目光扫过宴会厅里越来越多投来的好奇、惊讶、看热闹的目光,最终再次定格在宋明宇脸上,“尊重你?你也有脸说尊重?宋明宇,以咱俩的交情,就是满屋子这几百号人都能通知到,我都不配得知你结婚的消息是吧?这就是你所说的尊重?如果这样的话,你我跟大街上的路人甲乙好像也没什么差别!何来的尊重?啧啧啧啧啧……”她忽然又绕着他们转起了圈,上下打量着庄颜,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从墨尔本到林州,这种人你都能找见呀!怪不得当年从墨尔本不辞而别,我真他妈是太傻了,还相信你说的是为了回来陪你姥姥,陪你妈!你那时候就打算回来陪她、找她是不是?所以这么长时间了,你瞒了我这么长时间!宋明宇,你是属老鼠的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阴暗?所做的事没有一件光明磊落的,你是在下水道里长大的吧?说实话,我真瞧不起你!你有本事把那咖啡店的女孩给追上呀,追不上就跑到这种小地方,找上一个替代品,对了,我记得你说你这个人不买盗版呀,你忘啦?那时候咱们一起买磁带,买唱片,买球鞋,你都说你最讨厌买盗版的,怎么到了结婚这个大事上,你倒娶了个真正的盗版呀……”
庄颜的脸,即使在精致的妆容掩盖下,也彻底失去了血色,变得一阵红一阵白,那红是羞愤的血气上涌,白是震惊和屈辱的失血。她的眼神里混杂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被当众羞辱的难堪、对未知过去的恐惧,以及一种被最亲密之人欺骗后的茫然与心碎。她站在那里,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示众的囚徒,无所遁形。
现场的议论声从窃窃私语变得越来越大,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戏剧性的一幕上,连之前关于女方家世的闲言碎语都暂时被这更新鲜、更劲爆的“瓜”所取代。
离新人最近的同学桌,开源那一帮,白冰和陆娇娇几乎同时站了起来。白冰因为之前隐约知晓“替身”故事,瞬间明白了大半,对庄颜的处境涌起了强烈的同情。而陆娇娇,纯粹是出于火辣直率、打抱不平的天性。
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拉开凳子冲到了前面,白冰护在庄颜身前,试图用身体隔开那恶意的目光和言语。陆娇娇则一个箭步挡在邝美菊面前,叉着腰,用她那带着直白又泼辣的语气喝道:“你是谁?你是来干啥的?我咋感觉你说话这么难听?人这一辈子能结几次婚?你别在我弟弟婚礼上闹事啊,没看见大家都看你呢?”
“就是,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和明宇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是看在今天是新人大喜日子的份上,有什么事先放一放,你们事后再说,不要让大家都闹得不愉快,这么多人看着呢。”白冰紧跟着补充,语气尽量冷静克制。
李耀辉虽然对情况一头雾水,但看到陆娇娇挺身而出,心里马上生出几分赞许,觉得她在关键时刻真够义气。
“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用你们在这叭叭?关你们屁事?”邝美菊正在气头上,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她也是从小被娇惯大的主儿,何曾受过这种围堵。
陆娇娇的火爆脾气一下被点着了,她猛地凑近邝美菊,几乎鼻尖对鼻尖:“哎,你怎么说话的?要不咱俩出去吵去,走!走!你怎么跟个疯婆子似的?哪有跑到人家婚礼上闹事的,今天是什么场合?你也穿一身白的,来吊丧呢?你要点脸就自己出去!”
“你他妈的你才是疯婆子呢,你个土鳖!”
“诶诶?说什么呢?!”宋明宇和李耀辉同时冲着邝美菊喝止,只不过宋明宇的语气是焦头烂额,李耀辉则是心急维护。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