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颇为狂妄,但并没有夸大其实,澹台信仇家甚多,耿千河那种金丹期的小角色在他看来如同蝼蚁,连让他记住姓名的资格都没有。
卫莲也随着澹台信的视线看向瀑布,心中已是了然。
此人确实没把栖云城贺家放在眼里,对他而言贺家不过是地方小族,而他真正的仇敌,大概是屹立于这上界顶端的存在。
思及此处卫莲上前两步,走到与澹台信隔着几米距离的地方站定,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身边这个实力深不可测却顶着少年外貌的黑衣剑修,揣度对方心理活动之余又禁不住生出些许疑惑。
既然澹台信正处于躲避仇敌的艰难境况,那么,他为何不在救自己的时候一不做二不休,将必然会通风报信并泄露他行踪的耿千河杀掉灭口呢?是不愿节外生枝?还是……做不到?
月光下,澹台信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长而卷翘的睫毛沾染了雾气凝结的水滴,看上去眸光潋滟,有种朦胧而易碎的孱弱感。
卫莲又想起对方带自己飞离现场时略微急促的动作,还有那面对他人靠近时连连退避的姿态,或许……并不仅仅是因为身高,更多的原因是虚弱状态下的本能警惕?
再结合他自己宣称的要去下界避风头的言论,以及那看似强硬实则处处透着谨慎的行事风格,卫莲终于确定了对方所言非虚。
澹台信的身体状况应该出了大问题,说不准已经到了根本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能够轻易打败甚至杀死耿千河的程度,更疲于应付极有可能随之而来的贺家援兵。
得出结论后,卫莲也对眼前之人有了新的认知。
他跟对方之间的关系并非单纯的施救和被救,而是建立于各取所需基础上的临时同盟,或者说……交易。
澹台信需要自己,正如自己也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摆脱贺家,离开危机四伏的上界。
尽管还不知道澹台信所说的“疗伤”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可卫莲知道自己确实能从这场交易中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不触怒对方的前提下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澹台信突然转过身来,用那双乍看之下因稚嫩的少年外形而显得没有攻击性,眼神却过于成熟冷静的眸子盯着卫莲看了许久。
而刚刚收回思绪的卫莲也第一时间察觉,并没有回避这带着衡量意味的审视,坦然回望过去。
然而两人目光交接不久后澹台信就率先移开了视线,抬手指向不远处那面被水汽笼罩的瀑布,肃然道:“那里,便是蛩户所在的位置。”
卫莲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仔细观察了一会,可除了发现那片区域的水流更为湍急之外没能看出任何异样之处。
当然,这只是肉眼看到的画面,他经历了三个世界,深知许多关键入口往往隐匿于看似寻常的表象之下,他选择相信澹台信的判断。
于是他干脆地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所以,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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