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桑依旧一袭素衣,眉目如画,莲花冠逍遥巾,衬得云海之中的她像观音菩萨。
“不知女桑道君拦住在下,意欲何为呢?”
女桑轻笑一声,非但不退,反而上前一步:“萧姑娘何必着急?我今日来,可不是为了拦你。”她压低声音,“我是来帮你杀仙帝的。”
萧衔蝉瞳孔一缩:“你?帮我?”
她倏尔上前一步逼近,冷笑一声,混元棍横在胸前:“女桑道君,你与仙帝同流合污多年,如今倒戈相向,莫不是以为我会信?”
女桑轻叹一声,拂尘轻甩,一缕银丝悄然浮现:“你看这个。”
她将一根蚕丝托在掌心,细如发丝的蚕丝泛着幽光。
“千年前仙帝闭关时,我将本命蚕丝种入他丹田,这些年,他腹部的伤为何迟迟不愈?因为我在用蚕丝一点点蚕食他的元气。”
萧衔蝉盯着那缕蚕丝,果然察觉到其中蕴含的气息,与仙帝伤口渗出的脓液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为何?”她仍不敢松懈。
女桑眼波流转间,面容闪过一丝痛色:“我虽想做人上人,却不想踩着无辜之人往上走,可他威胁我……”她抽泣一声,“他敢威胁我供他驱使,就该想到会有反噬的一日。”
她忽然抓住萧衔蝉的手腕。
“现在蚕丝已遍布他全身经脉,但还差最后一步,只要你在蚕丝刺破他心脉的瞬间击中他的丹田,双管齐下,我们一定能一击即中,杀了韩飞光!”
说到最后,女桑杀气腾腾,往日素雅的模样不翼而飞。
女桑话音未落,凌霄殿内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冷笑。
“好一个‘双管齐下’!”
殿门轰然大开,仙帝韩飞光踏云而出,腹部洞开的伤口虽未愈合,周身威压却如渊似海。
他的伤口腐烂的肉芽上刺出一丝银线——正是女桑方才展示的蚕丝。
“自从轮回盘破腹而出,这伤口便再没有愈合,原以为轮回盘是天道规则化身,其所造的伤也与众不同,没想到……”
韩飞光缓缓擡手,像是察觉不到剧痛般,狠狠抽出一根蚕丝,经脉因这抽动而骤缩,剧痛使得他脸色惨白。
他咬牙切齿:“没想到,竟是你这贱人千年来日日‘精心照料’的结果!贱人,你找死——”
女桑面色骤变,拂尘一甩,脚尖点地向后飞去,云海被她的脚分成两侧白茫茫雾气。
韩飞光一掌劈下,金光如刀锋般撕裂云海,直取女桑咽喉,女桑侧身急避,却仍被余威扫中肩头,素衣顿时绽开一道血痕。
她踉跄后退,唇角溢出一丝鲜血,却低低笑了起来:“韩飞光,几千年了,你的本事,还是只有这么一点。”
韩飞光怒极,已经快要气疯了,攻击毫无章法,雨点般密集。
萧衔蝉握紧混元棍,冷眼观察着战局,韩飞光每次出招前,腹部的伤口都会隐隐泛出黑气,右臂也随之迟滞半分。
“原来如此……”
她眯起眼,韩飞光每次攻击,每次调动法力,腹部的伤口处的蚕丝也会随之抽动。
蚕丝……
萧衔蝉突然想起天枢星君的第三个预言,那是一幅画面,就是她在离开蓬莱岛之前,偶遇金阿姨的场景,那时金阿姨还说她的芥子袋上挂了丝。
那时她将灵石塞进小师妹的芥子袋时,触碰到了一些丝线,她没当回事,随手在自己的芥子袋上拍了拍。
莫非……
小师妹是不舟人,说不得曾经偶然得到一些女桑的蚕丝,随手放进芥子袋里,而后来到蓬莱岛,忙于修炼,不修边幅,那些丝线便一直被放置在芥子袋里,不见天日,直到她打开了她的芥子袋。
天枢看到的那个预言,难道预示着韩飞光的死因也有蚕丝的缘故?
“女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甚至允许你生我的孩子。”韩飞光用盛怒掩藏他的羞耻。
已是撕破脸了,女桑索性不再演戏,她冷笑:“你以为与你生孩子是什么至高无上的荣耀吗?当初听到你说这话,差点恶心到我。”
“到底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做?你到底图什么?”
女桑冷笑:“九天御座,六界之主,你坐得,我比你更坐得。”
韩飞光大怒,他感到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到有些可笑。心底对于这件事的定义翻天覆地——他开始只以为是女人的爱恨情仇罢了,没想到她在掠夺他的权力。
“你竟敢妄图帝位!”
女桑悠然道:“怎么能是妄图呢?我就快要得到了。你这样的人都能稳坐天帝之位,我只会比你做得更好、更稳。”
韩飞光怒而摔袖,双手张开,做出挥斥方遒的姿态:“本尊曾是振音大族嫡长子,是南天一派开宗立派之祖,你一卑贱蚕奴,也配与本尊相提并论?只怪本尊一时不察,被你蒙骗过去,没能看出你的不安分!”
女桑冷笑:“不安分?大族的天之骄子将天下玩弄掌中就是雄韬伟略,我视天下为棋盘,众生皆棋子就是不安分?就因为我出身低?哈哈哈,韩飞光,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正是因为你从不放在眼里的人。”
韩飞光被戳中痛点,他想起他不曾放在眼里的红罗莲、云似雪、天枢,乃至于萧衔蝉等人,这些人无不予他痛击。
他气急败坏:“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日后众生提起你,不仅会骂你得位不正,还会笑你曾在本尊身下婉转承欢。”
女桑丝毫没有因此而觉得恐惧,她笑了:“这又有什么妨碍?尽管去议论,好叫天下人知道,堂堂仙帝也不过是我登顶路上的装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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