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醉了,捉住纪襄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纪襄情不自禁瑟缩,只觉得被吻过的地方像是被炽热火焰燎了一下,立即全身发烫。
接着,他又托起她的下颌,在手里摩挲了片刻,像是找不准方向一般,亲在了她唇边。
酒是色媒人。
纪襄脑中突然蹦出这句话,她脑袋往后,轻声问道:“司徒征,我是谁?”
“纪襄。”他道。
她眼眶突然一热,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有想要流泪的冲动,眨眨眼睛将泪意忍住了。她缓缓闭上眼睛,二人头靠着头,司徒征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纪襄的耳垂和脸颊,呼吸拂在她耳边,弄得她有些痒。
若是有何神物,能将此时此刻的光景细细描绘下来就好了。
烛光昏黄,夜幕低垂,偌大的一间卧房里,二人挤在一张狭窄的小榻上,耳鬓厮磨。
她仿佛真的醉了,沉醉在一个无比美好的美梦里。
在这美梦中,她不再受着种种桎梏,而是和心上的情郎独处着。
呼吸交错间,可以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纪襄突然觉得这般光景很是熟悉。司徒征把她从家中救走后,在别院独处时,就和她呼吸视线皆是相错,他还让自己用唇舌去舔他的手......
当时,她还不大情愿,还怀着一种深深的羞耻之情。
如今......
她敏感的耳垂被轻咬了一下,纪襄顿时什么胡思乱想的力气没有了,身子软了一半。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
外边火光重重,登时屋内都更亮了几分,纪襄轻轻推了一把司徒征,提醒他:“好像有人来了。”
“不用去管。”他含糊道,埋头继续想要亲吻纪襄。
她忍俊不禁,只觉醉酒的司徒征像一个小孩儿般执拗。
但现在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再亲了。
外边的对话声渐渐响了起来。
“王子,司徒大人已经歇下了,您改日再来吧!”
“胡说八道,他屋里的灯还亮着呢!你别拦着我——我要去他送醒酒汤,司徒兄,司徒兄!”
这西弥王子的语调一句话里有十八弯,听起来也是醉了。他在外,不死心地叫嚷着司徒征的名字,大有一副要闯进来的架势。
纪襄小声道:“你要不还是见见他吧?”
她扶着司徒征坐直,不确定地问:“你现在清醒吗?”
司徒征用力揉了揉眉心,目光里恢复了些许清明,道:“我自然清醒。”
她笑了起来,怕被外边的人听见,连忙捂住嘴,只是笑意又从眼眸里流露出来。
他轻抚了一下纪襄的脸颊,道:“你再给我擦擦脸吧。”
纪襄就重新一丝不茍地给他擦脸,将水盆端到一旁,小声道:“我先去藏起来。”
她还不知道西弥王子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想了想坐在了小榻后一张八扇大屏风之后。
司徒征提高声量喊人进来,西弥王子侯幼突也是醉得厉害,说着来送醒酒汤,实际手里端的是一碗清水。他进来后,便先道歉这酒太烈,害他喝醉了,不过看着东边老贼喝醉了更是开心......
他絮絮说起来,从年幼年少时几次去京城朝贺的经历,又说起东弥西弥连年战事不休,他也亲自带兵了几回......
纪襄听着新奇,王子喋喋不休,而司徒征则是极少应答。她不由有些担心,不知司徒征是不是还醉得不清醒,会不会头疼难受?
若是侯幼突在平日里的清醒状态,一定能看出司徒征脸上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可惜二人都醉了,一个看不懂他人脸色,一个还勉强记得对面是番邦王子。
司徒征极少醉酒,耳边又有人不断念叨。若是纪襄方才的轻声细语,便也忍了。现在却是西弥王子不断的抱怨,若是平常,他最多也就是一笑,不会放在心上,现下却是觉得十分烦躁。
若不是还顾忌着对方来自番邦不能直接赶人,他真要克制不住自己。
侯幼突说了许久,突然道:“司徒兄,你这位一并带来的,可是我小嫂,怎的不见她人影?”
他虽然年纪比司徒征大,但称呼起兄嫂却很是自然。
司徒征霍然间睁开了半阖着的眼睛,将斜坐着的侯幼突提了起来。
“王子醉了,请回吧。”他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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