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是没可能去投奔了母亲娘家。
他吩咐下去,命下属再去纪襄外祖家,两个姑母的夫家去寻找。
司徒征几日没有合眼。眼下青黑,太阳xue一突一突地跳,伏案小睡了片刻。
一场睡眠后,他恢复了一些精神后,再次琢磨这事。
纪襄的好友熟人,显然没有人帮她,甚至没有事先得知的。京城车马行也没有她雇佣过的痕迹,她要怎么一个人靠两条腿走出京城?
甚至已经走远了。
窗外树荫茂密,花开锦绣,尽态极妍,夏日的自然风光一览无余。司徒征悒悒地从书房里走了出去,在自家府邸里乱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假山林中。
她和他曾经钻过三次假山。
司徒征闭了闭眼,从第一回,他就应该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他们二人坦坦荡荡偶遇,有何可避?那时她还是个胆小甚至怯弱的女孩,怕被人说嘴要躲起来,那他呢?
他完全可以站在外面,或直接走人。
分明是来此偷情的一对男女应该躲他们才是。
但对着纪襄湿漉漉透着乞求和害怕的眼睛,对着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他鬼使神差般听了她的话,跟着躲了进去。
后来他也曾经想过一回。俗话说义不掌财慈不掌兵,他从来不是心软的人,为何会看她觉得可怜?
但不是什么大事。他当时牵挂的是东宫储位,还有全家人扶持他去辅佐太子的心血。这件小事,他没有多想。
直至后来,他也不曾多想过。
世间许多事对他这种天赋这种出身的人,都是唾手可得,轻而易举。
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如此悔不当初。
悔得夜不能寐,用尽办法都没有将她找回。
他真是愚不可及。
司徒征坐在桃花洞里,看着眼前树树繁花,回忆这几日搜集的所有消息。日光耀眼,他坐了一刻钟后,他父母和下属相继来找他。
定远侯示意韩岱先开口。
韩岱正色道:“郎君,有个农人说四日前在京城出城十里外的地方看到过和永穆县主外貌相似的姑娘。和她待在一起的有很多人,看打扮像是当兵的。”
今日是她不见的第五日,那是在她离家当日发生的事情。当兵的......
司徒征道:“谢侯。”
若是谢家马车从她家中接应,混在谢家仆从的马车里出城,根本不需要经过守卫盘问。她只要在城外等着被盛大送别的谢侯出城,就可以一起去庭州了。
无媒无聘,谢侯居然能同意他儿子做这种事?
司徒征暗悔不曾想到当日离京的谢家,抿了抿唇。他对着父母一行礼,转身就想走。
“站住!”定远侯严肃道,“你是要去追谢侯逼问他?”
“是。”司徒征淡声道。
一旁的房夫人挥手示意韩岱退下,扶着定远侯坐在假山洞里的石板,招手道:“小征,你过来。”
司徒征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永穆县主家人说她是病了不能见客,但我们是知道的,她离家了——”
定远侯打断了房夫人的话:“走了几天找不到人,说不定已经死了!”
司徒征面色一滞,他一直不敢想纪襄万一遇害了的事。他盯着父亲,冷冷道:“那你儿子可以赔命了。”
“你们先别吵架!”房夫人提高了声量,“小征,她一个女孩儿独自离家,先不论她的孝道女德,也不论她是否还活着。她如果被找回,不论经历什么,你确定你愿意娶她?”
司徒征道:“确定。”
他在回京路上对长公主说的话传得沸沸扬扬,定远侯夫妇原本挺欣喜的。纪襄虽然曾经有过婚约,出身远逊司徒征,但她本人据说容德兼美,又有恩封,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
谁能预料到人不见了?
房夫人苦笑道:“好。你的事情我们两个早就管不了了。但你能否为你自己,为你的父母,为整个司徒家想想?你这些时日都在全力找她,不眠不休,荒废公务。你有没有想过,陛下已经高坐明台,你和他交情好,出过大力,但他能一直容忍你不务正业下去?”
定远侯严厉地看着儿子。
“你如果不姓司徒,你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当陛下伴读。你十四岁被赶到江南时,没有家族帮扶,能自己养起护卫幕僚?你叔叔还千里迢迢去看望你,怕你受委屈!你和太子要彻底铲除肃王,全家人跟着一块冒险。”
定远侯看着司徒征,一一举例。
他道:“你不准去。我会让人去庭州找你心心念念的纪氏。时值用人之际,你老老实实待在京城,为新君效力。司徒氏能否再进一步,全靠你了。”
“胡闹几天也够了,你必须留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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