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贪多,仔细讲了五个字后,就让她们两两互相问,确定她们今天是记住了,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小女孩里胆子最大的万梨擡头看纪襄,问道:“常姐姐,明天我们还可以来吗?”
“不用你给我们吃点心,我们也来。”另一个叫做万娇的小女孩说道。
她绞着手指,又道:“哥哥去镇上上学了。”
万娇不知道认字有何好处,但哥哥有的她没有的,一定是很好的东西。
还有一个叫做高月光的,则有些犹豫。
快到做午饭的时间了,纪襄道:“我和杏儿送你们回去,路上再说吧。”
她知道这些小女孩在家里都是要干活的,不想让她们挨骂。路上,她和几个小女孩约定了明天老时间过来,回家后记得要在脑子里想一想今天认识的字。
纪襄依次送完三个小女孩,牵着杏儿回去了。
第二日,两个姓万的小女孩先拉着手来了,没一会儿犹犹豫豫的高月光也来了。纪襄先考校了一番她们昨日的还记得多少,才开始今日的认字。
她的启蒙本目前看问题不大。
只是编了两百字就花费五日功夫,纪襄轻叹了口气,又展颜而笑,她教这些小女孩认字,她们又何尝不是在帮助自己精进呢?
纪襄仍旧是送她们回去了。连着两日,她和几个小姑娘的关系熟络了一些,几人都喜欢这个温柔的香香的姐姐,纷纷和她说话。
她这才知道,三人和家里说的都是去杏儿家玩。
闻言,纪襄心中五味杂陈,轻轻叹了口气。
如此又过了两日,她和杏儿再次送小女孩们回家,原本几人说说笑笑,走过一间大屋时,纪襄抿了抿唇,加快了脚步。
方才路过的是大贵家。他们家人如其名,也确实是万家庄里比较富裕的人家,门口烧着炭火,司徒征和十岁的大贵坐在一起说话。
他身后站着一个文书模样的人,拿着细笔记录。
纪襄蹙眉,他怎么悄无声息地又回来了?
回程路过他时,纪襄瞥了一眼。司徒征的装扮和之前截然不同,身穿寻常棉衣,简单地束了发,玉冠变成了木簪,腰间的佩剑也不见了。
但坐在流鼻涕的大胖小子身边,仍是显得异样,不似同个世界的人。
纪襄收回视线,当做没有看见。
司徒征看着纪襄的背影,微微一笑。他和眼前这个小孩说话已经不耐烦了,示意一直在记录的卢钧来问。
小孩知道的不多。等他父母亲回来后,司徒征简略表明了身份,询问起一年收成,村里是如何分田,如何交赋税,祖庙如何祭祀等等问题。
他年少在江南时就走访过不少地方,问起来轻车熟路。
等问完,他看向大贵的父母亲,安慰了一句不必紧张。
但情况比他想的更糟糕一些。
司徒征敲敲自己的膝盖,示意卢钧给小孩买糖的钱,走了。
之后两日,纪襄总是撞到司徒征或站或坐,在别人家门口。
看起来也不是像闲谈的样子,他哪里会和人闲谈?
她的疑惑很快就被万梨解开了。她说有个很好看的哥哥带着一个下人,在她家问了很多问题,特别是问她爹以前怎么服劳役的。
纪襄不置可否,继续教她们认字。
这些小女孩在村里都熟门熟路的,纪襄恰好有些累了,没有送她们。杏儿还是高高兴兴和最新玩在一起的小伙伴出去了。
平房里只有刘翠玉烧柴火的声音。
这些日子,原来司徒征一直在问村民的田产赋税情况。但并没有来找过她。
纪襄将思绪一点点摒弃出脑海,走到厨房去帮刘翠玉做饭。
午后,她醒来后,惊讶地发现司徒征竟然又在刘家。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香喷喷的蜜肉干,烤羊肉饼,栗子糕。
杏儿正吃着一块棕红色甜蜜蜜的肉脯,看到纪襄出来,不知为何突然心虚了。继续咬也不是,吐出来又舍不得。
纪襄朝她笑笑。司徒征要给刘家母女送东西吃,她才不会管。
她用烧好的热水混着冷水洗了把脸,水珠扑簌滚落。
纪襄没搭理任何人,往房间走。但刘家就这么点地方,她才走了几步,就被司徒征拦住了。
她当做没有看到,继续往前走,眼看就要撞上司徒征的手臂,他丝毫没有要收回的意思,纪襄停下。
“你有何事?”她冷冷道。
司徒征温声道:“我近日走访了不少人家,发现一些积弊。我准备去附近村庄继续看看,你有没有空暇在我去之前,帮我瞧瞧万家庄的记录?”
他垂眼,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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