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真是清楚极了,李折桂擦擦头上不存在的汗,心里有些焦躁,反复斟酌了片刻走到谢苓身边:“按理说,我们应当是回了宗门举行拜师礼才算正是入门,你先前敬的茶我可以当不作数。”
谢苓天资不差,去大宗门也是能有一席之地的,没必要在自己这里浪费天分,更何况无为宗那个情况,他也不好耽误别人。
谢苓拍拍李折桂的肩膀,露出一个十分明媚的笑容,一时晃了他的眼,他听到谢苓和他说没事,说子不嫌家贫,还说他都不介意谢苓穷凶极恶,她自然也不介意无为宗家徒四壁。
穷凶极恶?
李折桂回过神来,面色慢慢变得煞白,他又忘了!之前还说要仔细考虑她的人品来着!刘扶摇一威胁他就全忘了!
谢苓开心地拍了拍他:“师尊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在原地怔愣了片刻,看着高高兴兴往城门口走的谢苓,李折桂深深地叹了口气。
罢了,也不算什么坏事。
到宣南山的一路也算平静,谢苓实在挨不了饿,一路拿了好几个烧饼在啃,还不忘分李折桂一半,师徒俩一路边走边吃,总算在第七日早上到了宣南山,谢苓拄着拐杖一步步往山上爬,好不容易到了宗门口,一擡头发现上面的牌匾都是岌岌可危地荡在头顶,往里面看去更是杂草一堆,明明是白天,却隐隐有阴风传来。
谢苓被眼前的阴间景象震撼到失语。
李折桂看她这副模样,越发心虚,正要过来把她扶进屋里,屋内忽然传来熟悉的神识与之碰撞,谢苓受到余威波及,一时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一步。
屋内快步走出来一个瘦高男子,青年模样,长相俊美,可惜不知什么原因却是白发白须,一见李折桂立刻泪如雨下,飞奔过来抱住他:“师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折桂在他怀里踮着脚,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有些无奈,他这师弟哪儿哪儿都好,偏偏说话实在是不中听。
他只是与他走散了而已,怎么就再也见不到了!
想到一旁还有谢苓在侧,李折桂不自在地推开师弟,向他介绍:“这是我徒弟,谢苓。”又转向谢苓指着师弟介绍道:“这是我师弟,李玉......”
“嗯咳!”被称作李玉的男子用力地咳了两声,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折扇展开扇了两下,对着谢苓漏出一副温润的笑容:“谢苓是吧,初次见面,叫我玉师叔便是。”
谢苓看着他尴尬地笑了笑:“玉师叔好!”
当一个人试图隐瞒什么事,但偏偏对方又知情的时候,真的十分尴尬。
面前之人正是前世的无为宗主,谢苓与他打过许多次照面,至于为何会感到尴尬,是因为他的全名是李玉兔——一个他本人非常不喜欢的名字。
尴尬的气氛在周围蔓延开来,李折桂也不知道怎么缓解这样的气氛,干脆也呆呆地站在原地看天看地。
一阵寒风吹过,谢苓忍不住用力打了个喷嚏,连日赶路让她有些吃不消,再加上这几日晚上都是随便凑合地睡了一觉,从昨日起她便觉得自己似乎是染上了风寒。
所幸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
听她打起了喷嚏,李玉兔也有些着急,凡人弟子身不强体不健,自然是要多呵护些,于是连忙往里招呼她:“快进去吧,里面点了柴火,暖和些。”
忽地想起什么,李玉兔对着李折桂有些得意地笑了下:“说起来我也收徒了,还未让师兄见过,我这就让他出来。”说罢挺胸擡头,清了清嗓子,气冲丹田地冲着里面大喊一声:“阿宝!来见过师伯!”
谢苓眉头一跳,这名字......
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从里面跑了出来,许是刚刚还在清理屋里杂物,雪白的衣服上沾了一片片灰尘,竖起的马尾也是松松垮垮,出来时还在擦着脸上的尘土,反而越擦越脏,但一双明亮的眸子熠熠发光,即使灰头土脸也不难看出是个绝世美人胚子。
果然。
谢苓一不小心折断了手中的拐杖,脸上的笑容险些坚持不住,她在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不妙,虽然这世上叫阿宝的人千千万万,但偏偏不巧她就认识一个,更不巧的是,才赶走了几个月,就又重逢了。
云却笑吟吟地向着李折桂行了个礼:“师伯好!师——”
视线扫到后方站着的少女,云却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两个人就这样遥遥相望,在心底用恶毒的话语咒骂对方,然后一致地冒出同样的疑问:
她/他不是应该去凌霄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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