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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结局上篇)相思无限(2 / 2)

心中很空,很失落。

遇春生看他一脸落寞,十分不解。

方才他去找他,不小心路过一段阮含星的记忆。

应该是还在露桥霜林,阮含星还没化完人形,墨金的蛇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见她浑身血污,眼神怔愣,遇春生想过去安慰安慰她。

结果被她缠着一起玩。

一起玩,呵呵,是想玩他罢了!

阮含星这坏姑娘小时候就蔫坏,装得楚楚可怜,骗他过去,却被她扣在那里强行当马骑。

从小就坏,坏死了,坏透了。

陪她玩了好一会,他想起正事,就赶紧撤了。

摸清楚这识海里的环境,便赶紧用符把王筠之的魂也召唤回来。

看着那识海里的纷繁记忆,遇春生不禁感叹,“一般而言,人的记忆总是浓浓淡淡、有色无色相交错,阮姑娘竟然都是这淡淡的彩。”

难道竟没有什么特别遗憾或脆弱的时刻么。

还是说,没有什么想忘记的时刻?

王筠之提醒道:“做正事。”

遇春生:“善。”

二人遵循入魂之法,将那和阮含星几乎一模一样的灵傀化作一缕紫息,共同施法将它投身于她的记忆,并以法诀铺开,让那紫息浸润在每一片角落。

施法时,遇春生道:“其实进来前我想过,如果阮姑娘有特别不愿想起或是憎恶的记忆,就让这灵傀绕过那一段记忆,这样,以后她就不会再记着那样不好的时光。所以我才惊讶,她的记忆竟都着彩。”

王筠之沉思片刻道:“也许有憾,却从未后悔;有恨,却从不害怕;凡所经历,高山低谷,皆是她,所以不需要去忘记什么。”

遇春生沉默一会,道:“说得不错,本盟主决定,以后不叫你外室,凭这感悟,起码可擡入门做个贵妾了。”

王筠之:……

王筠之:“论起来你不过也一介外室,平起平坐,安敢论我?”

遇春生:……???

·

魂已入,接下来静养二十八日即可。

谁知一日后,朝璟忽传讯于遇春生,说他将卸下掌门之位。

信中说:

江山代有人才,日月亦盼新秀。

瑶山立世百年有余,他已掌五十年。

三朝之中,师弟不归,师妹云游。

忽觉天高路漫漫,不想再拘于山中。

未来或闭关求道,或云游四海。

江湖有缘再见。

遇春生问,继任者谁。

朝璟说,首徒筠之。

朝璟云游前,对遇春生留下的最后一段话是:“春生,以你我数十载情义,盼你在仙盟诸多事务中,好好教教筠之,善待瑶山。

阿珩若归,告诉他别找我,他也找不到的,那个问题我到死都不会告诉他。从此我只做秦景,不做朝璟。还有,当年你继父的事,对不起。”

遇春生道:“当年你已尽力,我姐弟二人多赖你照顾才有如今。你所说的我都记着,山高水长,江湖再见。”

就此告辞。

三日后,王筠之的掌门继任典礼在瑶山举行。

遇春生作为问仙盟盟主,自然也盛装出席。

在那藏云峰之巅,君子戴冠、佩玉、持剑。

剑出风起,云动山啸,门人皆应。

“师兄真气派啊……”阮含星感叹。

“当初盟主继任仪式更气派,你没看见罢了。”遇春生道。

“继任盟主的是玉腰奴,又不是你,你得意什么?”

“有什么区别?”

“还是不开心,凭什么你能花里胡哨大摇大摆过去给他送礼,我就得易容成你的尾巴道君,真不公平。”

“那怎么办呢好姑娘,瑶山认识你的人太多了。”

两人说着说着便移步去不秋峰等他。

以后掌门所在的峰就变成不秋峰了,原本不秋峰今日应该高朋满座,但王筠之都提前在藏云峰接待完毕,所以不秋峰还是一片宁静,唯有竹林风声。

两人等王筠之应付完各门各派及自己的各门人回峰,聚在一起闲说几句话。

王筠之道:“遇盟主,我有些话想单独和阮师妹说,我们过会再回来。”

遇春生说:“真是一本正经的争宠。”

又被阮含星戳了一下腰,道:“脚长在你们身上,我还能拦着不成。”

王筠之带阮含星去了一片竹林。

竹林深处一片潭水,潭水里和潭水旁开着粉白的花。

阮含星问:“师兄有什么话想和我说么?”

王筠之只是垂眸静静望着她。

阮含星疑惑,敛眸又擡眸,试探道:“师兄想起什么了?”

王筠之静静摇摇头,看她不经意间轻轻松一口气。

他道:“小阮,待我继任掌门,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去问仙盟见你,也许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

她道:“师兄,我们都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

她想这样也好,感情不深,彼此分离,他不会太难受。

一直想不起来,是好事。

若想起来,这般分离,该有十分不舍。

他问:“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小阮?”

阮含星沉思半天,擡眸望他。

王筠之如今穿得不是那件金纹绣莲的白衣,而是掌门身份应有的黑白双色大袖袍服,多了几分庄重,头上也不是他常带的竹簪,而是玉冠,腰间悬挂着象征掌门的那块九龙纹血玉。

正如当年的朝璟,是一派之长。

她帮他理了理衣襟,说:“我今天看见师兄站在那么高的高台上,穿着这件掌门衣衫,拿着王竹,带着发冠,我觉得,这样的师兄很好看。师兄,一定会成为非常厉害非常好的瑶山掌门。”

王筠之点点头,说好,我会的。

他上前一步,手轻轻放在她的发。

他沉声,道:“小阮,闭上眼,好么?”

见她阖眸,他轻轻吻上她的眼睛。

为君倾尽,相思无限。

很轻很浅,又很重很浓。

他说:“对不起,冒犯了,小阮。走吧,和他一起回去吧。”

她问:“师兄呢?”

他说:“我在这里练会剑,去吧,回去。”

她没有追问,转身离去。

他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在他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

浓浓的紫最后淡漠在这无边春色里。

只剩下竹林的竹子伴着轻风摇曳。

天地浩大,顿生寂寥。

他敛眸。

想她问他那一句:师兄想起什么了?

想她松的那口气。

他骗了她,唯一一次。

他的记忆没有主动想起来,可他的心想起来了,他也知道她是谁了,也知道他们发生过什么,也知道为什么自己再和她重逢的那一刻心会那样的不受控制。

不秋峰藏着他所有的秘密。

在神像后面,他找到了他遗忘的过去。

那里堆满了他曾经写的文稿和画稿。

原来在她离开那十年里,他和命运做了无数次的抗争。

抗争“遗忘”这一件事。

那排在最前面,被他收起来的文稿,是这样写的:

“自从她赴天劫后,我开始觉察到,我在一点点忘记她,一点点忘记我们的过去。

刚开始很不明显,也许我只是忘记一点我们的小事,比如她第一次拿王竹剑到底是在哪里?

后来,我竟然开始忘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对我说过什么,而我又说过什么。

遗忘越来越多,我很害怕,我也不知究竟为何会这样?

也许因为在长思洞的未来镜里,我看过的事都已经发生了,所以天道也开始收束我的记忆。

而与此同时,我的修为却在逐渐恢复。

我可以拿起剑了。

我曾经多么、多么想在她面前使出那一把王竹剑。

我想告诉她,曾经我也是人人称赞的不秋道君,也很好,不比别人差。

可我在她面前总是如此孱弱无能,甚至连剑都拿不起来。

我曾经多么想让她看一次,属于我的竹摇落和青叶歌。

天道似乎又听见了我这样的呼喊,所以让我恢复。

可是这一次,我逐渐恢复的修为却让我害怕。

因为它每恢复一分,我就忘记她一分。

如果重回巅峰的代价是遗忘,我不想要,我宁愿继续这样孱弱无能下去。

但十多年前我违逆不了天道对我能力的剥夺,

十多年后,我违逆不了天道对我记忆的剥夺。

同样的时光里,她只与我经历了一次五年。

可对我来说,我想了她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时时刻刻,无穷无尽。

我与她,说爱、说恨。

这两个字都变得很轻。

她是刻在我骨血里、我命运里的一个人。

天道把她种在我心底扎根,生长成一棵大树。

天道却又要把这棵树连根拔起,把她从我的骨血和命运里剥离出去。

我不愿意。

所以我要把她记下来,所有,我们的一切。”

……

千百张文稿,日复一日,思念透纸。

最终来到最后一张。

“我不知道我在坚持什么,为什么要坚持。

这些我自己的笔迹、自己的画,看起来都很陌生,仿佛是另一个人。

这些经历我都不记得,我只能靠这些文字艰难地想起一些支离破碎的东西。

师尊和我说,往前走,往前看。

也许师尊是对的,也许天道是对的。

也许不知道哪一刻,我会把所有关于她的记忆都忘记。

所以我把这些文稿这些画都放在神像后面,这是我不会踏足的地方。

等我关于她的记忆烟消云散那一刻,我再也不会想起它们放在哪里,这些记忆就像这些字这些画一样被永远隐藏,隐藏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里,彻底从我的命运中剥离。

然后,开启我的新生活。

从此我只会记得,我是瑶山的不秋峰主王筠之。

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还会回来么?

我不知道,我们都要向前看。”

……

向前看,竹叶响,路茫茫。

泪痕斑,离别恨断肠。

我知道你要走。

我知道我想留。

但我更想,你得到你想要的。

不要被任何牵绊住脚步。

小阮,我也曾问我自己爱是什么。

我爱你么?你爱他么?

我不知道,我猜测。

爱是陪伴,爱是守护。

爱也是放手。

我知道你心里的人不是我,我永远都记得你跟着他走时那轻盈的步伐和满足的微笑,这样的轻松愉悦也许我给不了。

我要的不多,但也很多。

你得偿所愿就好。

……

传说斑竹又叫湘妃竹,是娥皇女英听闻舜去世的消息,在湘江之畔流泪,泪痕斑斑洒在竹子上,便永远地印在上面,变成斑竹。

只是湘妃的泪在竹上有痕迹,他的泪却没有,甚至没办法在她眼底留下一滴痕。

他忍不住,靠在竹子上慢慢坐下,埋头在膝上,任无声的泪浸透衣衫。

最后一次。

再为她最后一次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拍拍他的肩膀。

他擡头。

紫衣轻动,眼前人温柔的笑似生出万千光华。

所有心动在这一刻萌生。

所有春光在这一刻都失色。

她捧着一束一滴莲,笑道:“筠之,为什么独自在这里伤悲?”

他怔住。

“路还很长,我们终有一天会在别的地方相遇,对么?”

“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好不好?”

她把一束一滴莲放到他手中。

然后,轻轻地离去。

她的话好温柔。

她的笑也好温柔。

温热的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小阮,你太残忍了。

你知道了,你故意的。

就是这样,这样的你。

让我这一生,真正再忘不了你。

可我,依旧,好开心。

……

阮含星和遇春生同路回问仙盟。

一路长吁短叹,感慨人生。

遇春生说:“再感叹下去,你都要成诗人了。”

“我肯定能变成诗人,变成比你还要厉害的诗人,让你那百晓生的名头归我!”

一路笑着迈入妙法殿,走走跳跳。

她在遇春生的陡然沉默中一个转身撞上一个人。

趔趄后退一步,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

沉默从心间生发,至唇畔,至呼吸,彼此寂静。

斜阳欲晚的时候,天地都在变暗,只剩悬挂的灯笼逐渐变亮,橘黄的光晕染开来。

月亮静悄悄地升起,挂在天上。

白发玄衣的人,正在面前。

天晚人寂,相望难相认,相对不敢言。

灯火照映琥珀光,明亮照映着幽茫。

他望来的沉郁眼神,隔着化不开的冰山、隔着忘不去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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