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秦小薇把狗拴在前台，让工作人员帮忙看着，才和陆昼一起去展会。
离开市政的办公区域后，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少路段都被大大小小的帐篷占着，倾斜、开裂的房子随处可见，空气中的味道也愈发难闻。
和她上次从红浦区离开时的情景差不多，一路上，他们碰到了好几拨试图和他们推销的人，等到了展会，这种情况才好一些。
秦小薇忍不住皱眉：“怎么这边也有这么多推销的？”
陆昼：“咱们穿得太干净了，一看就是肥羊。”
秦小薇没懂他的意思：“什么？”
陆昼：“这边热水很贵，有些人为了省钱，从入住地下城开始就没进过澡堂……在这边，身上能保持干净的都是有钱人。”
秦小薇：“……那也太脏了！”
就算天冷，这边暖气也不是很足，身上也会有皮屑什么的，半年多不洗澡……身上的黑泥能搓下来
看着周围的行人，她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他们这么久不洗澡，身上不会长虱子吧？
秦小薇再次庆幸，自己住在红浦区，周围的人都能实现“热水自由”。
展会在一家工厂的内部举办，可能是因为之前车队提交申请的时候，市政的工作人员把其他两个区的车队都筛出去了，这边大部分普通人又没有用车的需求，所以南湖区这边来逛展会的人并不多。
这些二手零件，是市政组织人手拆卸、清理的，去干活的人没有工资，但每天可以领到两包能量饼干。
给的报酬不多，但这活却有很多人抢着干。
展会上售卖零件的也是市政安排的工作人员，这边不收钱，只接受以物易物，交易得到的物资，会作为大家的工资发放下去。
秦小薇不知道这点，所以来的时候，只准备了一个背包，里面并没有多少物资。
好在对方表示，可以把东西送到红浦区，□□。
食物、衣物、燃料……只要是普通人能用得上的，他们都收。
可能是因为南湖区这边几乎没有肉类供应，肉类兑换零件的比例简直高得离谱，有些零件，好几包能量饼干才能换一个，但秦小薇随便拿个大猪腿出来，就能把三分之一个摊子包圆……
明明两座地下城都在宁市，受同一批人管理，但这物价差距，却让秦小薇有种她身处不同国家的感觉。
秦小薇忍不住小声和陆昼吐槽：“这里的肉也太值钱了！”
陆昼侧头看着她，小声道：“药更值钱！像是有些已经停产的救命药，一瓶就能换好几个金戒指……”
秦小薇：“这也太夸张了！”
前段时间，帮着车队准备物资，秦小薇对于什么零件能用上，大概心里有数，再加上陆昼不仅会开车，还会修车，两人很快就选了一大堆东西，并和工作人员约定好了送货上门的时间。
因为陆昼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工作人员连押金都没要，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们跑单。
秦小薇：“我发现你的工作证在这还挺管用的，之前是住免费的旅店，现在又能……”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陆昼冲了出去，他把一个小孩按倒在地，然后从他手里，强行抠出自己的手机。
小孩穿得脏兮兮，棉衣还破了洞，露出里面已经脏成了黑灰色的夹棉，脸上全是皲裂的冻疮，头发乱糟糟的，秦小薇一时有些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放开我！”小孩在陆昼手下剧烈挣扎着，还想张嘴咬陆昼的手腕。
陆昼一点都不手软，“咔擦”两声，就把小孩的下巴给卸了，又三两下把他的胳膊给捆了起来。
之后，他就提着小孩的衣领，折回了展会，把他交给展会的保安。
小孩并不安分，一路上都在用他的小短腿踹陆昼，可惜他的腿太短，陆昼伸长胳膊，把他稍微提远一些，他就碰不到陆昼了，最后连个鞋印都没能在陆昼身上留下。
可能是因为衣服的口袋被刀片划开了，陆昼回来的时候，脸还有点臭。
秦小薇：“那小孩会进监狱吗？对了，这边有少管所吗？”
陆昼不满：“秦小薇，我才是苦主，正常人现在应该关心我有没有受伤……”
秦小薇翻了个白眼：“就你刚刚卸人下巴那利落劲，你能受伤就有鬼了！”
陆昼：“……”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发出一阵尖叫，秦小薇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才知道远处一栋开裂的房子上掉了一大块水泥下来，有个路人刚好被砸到了，当场脑袋开花。
秦小薇：！！！
一阵骚乱过后，路人避开了那栋“危房”，继续往前走，至于那个被砸得脑袋开花的倒霉蛋……他躺在地上，气息奄奄，一直张着嘴求救，但是并没有人管他。
秦小薇被路人的冷漠震惊了：“他们不打120吗？就让他这么在地上躺着？”
陆昼：“习惯就好。”
秦小薇：“……”并不想习惯。
秦小薇拿出手机，拨通了医院的电话，但接电话的护士了解了具体的情况后，却问她可不可以为病人提供治疗所需的医疗耗材。
她这才知道，这边的医院，病人去看病，是要自己带药、针头、缝合线和输液管的，问就是医院没有库存。
不过，因为这边的医院也是公益性质的，病人带着药过去处理伤口，很多小伤，医生都是不收费的。
这一刻，秦小薇对于网上说的“南湖区和江安区两座地下城是后娘养的”这句话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最基本的温饱、医疗、住宿安全都没办法保证，难怪他们会拼了命地往红浦区挤！
她纠结了一会，还是回复说她可以提供医疗耗材，让对方派救护车过来，但是很可惜，就算她想救人，也是有心无力——可能是伤到了什么致命部位，那个伤员在救护车来之前就断气了。
秦小薇：“……”
刚刚才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被从天而降的水泥块砸死，秦小薇也不敢在这边乱晃，便和陆昼说，她想回红浦区。
这边太臭了，陆昼也很不习惯，他没有闲逛的心思，两人一拍即合，回招待所接了狗，就开车回去了。
见吉普车的后备箱是空的，秦小薇还拿了些土豆白菜扔后面，打算带回去当员工福利。
刚到家，秦小薇的手机上就弹出了几条消息。
【肖琳琳：我们车队到松城了，这边的地下城还有人，我打听到了一个大消息！】
【范槿：快说！】
【范槿：猫猫吃瓜.jpg】
【肖琳琳：据说南边根本就没被丢核|弹，就最开始的时候有个镇被炸了，但是我们也炸回去了……之前说那边被丢了核弹有辐射什么的，都是假消息！】
【范槿：啊？可是我亲耳听到之前那批难民说他们是从丝城来的，隔壁的湖市被敌人丢了核|弹，整座城市都要被移平了……】
【肖琳琳：我的消息是和湖市人打听到的，他们还是一周前才过来的，说是天天都有轰炸机在头顶上飞，他们担心轰炸机把地下城的出入口给炸塌了，他们堵在里面出不来，就偷偷摸摸跑了，实际上，那边压根就没人因为核辐射去世……】
【范槿：唉，官方也不发正式的新闻，我现在也搞糊涂了，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
秦小薇：不是宁市官方不发新闻，是因为离得太远了，他们也不知道战区到底什么情况……
【秦小薇：琳琳，队伍今天还顺利吗？】
【肖琳琳：还行，就是走一段就要停下来铲雪！太冷了！】
【秦小薇：队伍里没人生病吧？】
【肖琳琳：还没有，军队每天都给我们发姜汤防寒，我们自己也煮了不少。】
【肖琳琳：不和你们说了，手机的温度快要坚持不住关机了，咱们晚点再聊。】
见肖琳琳那边似乎一切都好，秦小薇暂时放心了。
在家里待了一会儿，等身体暖和了，秦小薇就把带回来的菜搬去了健身房，让员工们自己分了。
傍晚的时候，她接到了陆昼的电话，说南湖区那边送货的人到了。
秦小薇赶去了出入口，直接用半头猪结算了他们今天上午扫的货。
之后，两人又出去转了一圈，让秦小薇把买来的零件收进空间里。
秦小薇：“我看母猪那肚子，应该又怀小猪崽了，要不要找唐医生看一看？还有，上次杀的几头猪消耗得差不多了，咱们再杀几头吧！”
陆昼点头道：“你挑个时间！我找老唐和杀猪匠上门……还是在你家动手？”
秦小薇想了想，问他：“上次的阵仗太大了！有点太引人注意了……可以换个地方吗？”
陆昼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他开口道：“那换我之前住的小区吧！那边现在没有人住，猪再怎么叫，都不会有人过来。”
秦小薇：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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