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刻意羞辱,魏时兆被关的地方十分显眼,黎月进去走了不到半刻便找到了他。
阔别许久,黎月慢慢走近他,男人听到动静,缓缓擡起头。
昔日那般耀眼的左贤亲王早已不复存在,男人眼底遍布的红血丝,双唇干裂,隐约还往外渗着血珠,面色苍白,束发凌乱。
黎月不禁有些惊异,捂着嘴巴好半晌说不出话。
看清来人,他眯了眯眼,刚想张口,却发现喉咙干涩生疼,便只能忍着,面上故作轻松,暗哑的哼笑声扬起:“这不是昔日跟在魏时崇身后跑的黎家小姐?怎么?魏时崇得逞将本王囚来,你心里高兴,特地跑来落井下石?”
语气里讥讽的意味满溢,听着他说的这些,黎月忽然笑了一声。
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小吏随手便从食盒里掏出把钥匙来,对准锁孔插进去转了几下,铁门便开了。
将门缓缓推开,黎月款步走进去,蹲下身直视着魏时兆一双充血的眼,轻声道:“我对你落井下石有什么好处?”
说着从袖子里又掏出一把金铸的钥匙,三两下便将魏时兆手上的镣铐解开。
“你......”魏时兆蹙眉,动了动手的筋骨,迅速收起手,生怕再被禁锢,他看了一眼黎月,挑起眉梢:“你这是做什么?”
这黎家是公然站在左贤亲王府对面力挺魏时崇的,这黎月也是与魏时崇自小一起长大,日日痴缠,东辰长公主嫁进来之前,柔伊上下都传黎月是最有希望能做柔伊新王后之人,谁知最后竟是个东辰人坐了这后位。
他站起身来活动着手腕,斜眼看着她。
黎月弯唇,也站起身。
“我已为你在城南备好了马,一会你换上小吏的衣裳,跟我走就好。”
“为何?”
暗无天日,一丝光亮都见不到的牢狱,黎月的鲜红的衣裙如一朵滴血的莲,成了这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她声音薄凉:“你不是要造反?我放你出去,你便能重新来过了。”
“你希望我造反?”魏时兆敛神,眼中带着几分诧异。
黎月扬眉,气定神闲的颔首。
“昔日的左贤王是何等耀眼,柔伊上下都说,你是未来的柔伊王,就连先王的立储之意都十分明显。”
魏时兆咬了咬后槽牙,是啊,她说的不错,天时地利人和,这柔伊王位本就该是他的。
“你有什么条件?”他沉声。
男人眼下乌青一片,蓬头垢面,已无往日风采,她忽的擡眸,对上他的视线,忍耐着心里的恨意,一字一顿道:“我要你用尽手段都要将魏时崇与蔡泱踩在脚下,登上王位,封我为后。”
魏时兆一愣,许是被她的神色吓到,紧接着往后踉跄一步。
半晌,他低眸,微不可查的笑了一声。
“成交。”
这个女人定是在二人那受过什么刺激。
不过也好,这样的人,和他一样,天生就该做人上人。
*
黎洚进了宫,见着蔡泱参拜。
蔡泱站起身来,亲自去搀扶,笑道:“黎大人是王上的义父,按理说,本宫也该叫您一声义父才是。”
黎洚心上一喜,忙道:“王后千金之躯,这称呼都是些有的没的东西,王后若是需要老臣这把骨头,老臣自是愿意为王后尽心办事。”
“如此一来,本宫也该谢过黎大人。”
蔡泱端庄得体,颇有贵气。
“不知王后叫臣来所谓何事?”黎洚问。
蔡泱也不兜圈子,缓声道:“之前王上去前线,宫中的事都仰仗您,不瞒大人说,这燕城的官宦之事十分棘手,本宫不得不亲自去一趟,旁的人本宫自是信不过的,只能劳烦大人在宫中顾及着。”
她言恳意切,语气带了一丝焦灼。
黎洚不解:“若是这些寻常事,交给老臣办就好,何必王后身怀六甲亲自跑到燕城?”
蔡泱敛神,她知道黎洚定会这般问,便装作一副忧愁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这燕城一向是柔伊商道的腹地,四通八达,如今东辰与柔伊互市,不免有些东辰商人来往,经过燕城生了些麻烦事......”
“这是东辰的麻烦事,自然由本宫料理最合适,”她擡眼,眼底有些落寞:“本宫自然想在王宫安生过日子,可这是本宫一块心病,若是不料理好,本宫整夜也合不上眼。”
见此,黎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说得对,毕竟是东辰之事,旁的人插手总归不好。
况且,柔伊与东辰国制不相同,旁的人也不琢磨不好。
“好,”黎洚颔首,语气颇有几分沉重:“这路程虽是不远,可王后如今有孕,凡事还是要谨慎小心为好。”
“王都事宜,老臣自会好好料理。”
蔡泱扬唇,面上欣然,心里却已是十分焦灼。
那个男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做了错事跑到外面有家不归的勾当!?
蔡泱手里暗暗攥着帕子,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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