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李墨乘之间确实没什么话可说,他如今娇妻在侧,幼子在怀,面上倒是明朗,倒是李墨乘整个宴上都拉着一张脸,与文潋也不说话。
蔡泱看出一些端倪,他与文潋的关系...似是不好。
这倒是叫她想到蔡壑与戚郝景,最初两人关系也生了冰隙,二人从不在众人面前做样子,无一丝情谊......
李墨乘实在是在前堂待不下去,许是柔伊的烈酒攻上头了,他蹙眉揉了揉眉心,径直起身走了出去。
蔡泱瞧着那个身影,暗自攥了攥拳,将怀里的璋儿给魏时崇起身便要追。
魏时崇蹙眉唤她:“阿泱。”
男人拉着她的袖子:“做什么?”
蔡泱低眸凝着他,吸了口气,缓声:“他与文潋是皇室一手促成的,本是李家有愧与本宫,他娶了谏台文家的女儿,是为了皇室在朝中与众势言语间的抗衡,若是一直调和不了他与文潋...心中有愧的便是本宫了。”
皇帝不可能屈尊同一届臣子认愧,她还是东辰长公主,这关系分割不了,所有皇室犯下的错,都只能由她代为受过。
魏时崇闭了闭眼,默声将手放开,心里一阵疼。
“好,”他沉声,却带着独对她才有的温柔:“顾惜着自己的身子。”
蔡泱颔首,朝着李墨乘离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文潋将酒樽放下来,擡眸看了一眼那抹倩影,眸中黯然。
李墨乘跑到一处院子里,乍一望去,唯有几株耐寒又耐旱的花草长得好一些,其余的看似是蔡泱自东辰带来的名种,皆是枯黄一片。
园子里飘来一阵沁着香的风,迎面而来,倒是将他吹得清醒了几分。
这感觉,仿若一下将他带回了东辰京中,他还是李家世子,每每路过沁芳宫,都会被那股子沁人心脾的味道陶醉了身心。
那世间绝色的女子便自宫廊处走近,带着独有的花香味,这世间只有她一人如此。
这般想着,他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蔡泱便是在这个时候走近的,她自身后唤他墨乘。
男人幡然醒悟过来,转身,看见朝思暮想之人就站在眼前——
“阿泱...”他险些不知喉间已唤出声来。
好半晌寻回自己的声音来,他喉间滚动,低眸:“给王后问安。”
她早已不是他的“阿泱”,她如今只是柔伊的王后。
蔡泱摇了摇头,缓声笑道:“本宫许久未与你说过话,这些时日你过得可还好?”
李墨乘愣神,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半刻后,他吞吞吐吐着:“劳王后挂怀,卑职过得还好。”
“也是,”她扬唇十分坦然道,“如今佳妻在侧,日子自然美满。”
他无言,风吹起二人衣袂,她兀自将鬓发掖进耳后。
“墨乘,记得当日本宫曾告诫你,当放下昔日旧谊,过好以后的日子才是,皇室将李家与谏台绑在一起是不对...可这避无可避。”
闻言,他咬了咬牙,心痛既痛又闷。
她总是如此,整日将命数与大义放在嘴边,将肩上的担子看得比命还重,殊不知为了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她早就变得麻木虚无,连最初向往的日子都不曾再提过半个字。
她曾言,要去看漠北、荒原、江河百川,倘若能不做那长公主一日,便自有她坦然的日子去过,不过弹指一挥间,她远赴柔伊促成媾和之策,从前的那些都成了幻影。
“那么殿下呢?”他眼底猩红一片,“就是为了这媾和之策,搭上余生几十年,哪怕每日都过得犹如火煎,也不能抱怨分毫。”
“这就是殿下所向往的了?”他冷笑一声,“倒也不必劝卑职如此...卑职还没有殿下这般深明大义。”
他不想爱文潋,更不愿娶妻生子,从前他为东辰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同她站在一处,如今这些不过都是浮沉,只清风一扬便散了个干净...
蔡泱闭了闭眼。
文潋就是这时追出来的:“将军...”
远远就见李墨乘站的歪歪斜斜,面上通红,她急忙跑过来将他护在身后,警惕的瞧着她:“王后要对我夫君做什么...”
李墨乘早就醉的厉害,这会怒意涌上心头根本记不起眼前之人,只觉她挡在他与蔡泱身前十分碍眼,便一手将她推开来——
用了七成的力气,却足以叫她跌在地上。
文潋吃痛,咬唇。满心委屈的看着李墨乘蹙眉的样子,擦伤了的手心远不及心上的疼。
蔡泱一惊,忙去搀扶。
文潋将她甩开,再也忍不下去,眼底蓄着泪道:“民女知道殿下与民女夫君有过一段过往...可如今他既娶妻,殿下又嫁于柔伊,合该恪守本分才是,如今私会民女夫君,殿下此举...可有仁义?”
她方才就觉不对,出来查看,果真如此。
蔡泱蹙眉,方要同她解释。
文潋轻瞥她一眼,愤然起身扶起李墨乘往外走,丝毫未有要听她言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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