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快三年,姒玉平日倒是没想起过裴臻,渐渐的,他在她心中已成为一个模糊的美丽影子。
沐浴后踩着木屐往寝殿中去,她远远便瞧见了他发红的眼角,以及薄被支起的一块。
他就这样直白地望着她,形状完美的双眸在宫灯下熠熠如星辰,眸光中却尽是沸意,仿佛有一汪春水被烧开。
熟悉的无言以对的感觉再度回归,姒玉径直走至榻边坐下,掀开束缚着他的被子,以眼神示意他靠着床头坐好。
“殿下……”裴臻开口有些委屈,看着姒玉欲说还休。
他赤着上半身,薄被堪堪遮盖住腹部以下,目光所及同过去没有任何变化。姒玉原本想将正事先解决了再说别的,手却不知不觉搭上他线条依旧流畅的肩膀。
她的声音有些飘渺:“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过得如何?”
日思夜想的女子近在眼前,声音却遥远如瑶池仙子,裴臻小心翼翼地伸手环住她的腰,唯恐现下只是一场梦境:“回殿下,小郎过得很好,就是……很想殿下。”
“子渊,你不诚实……”姒玉轻笑出声,另一只手掐了把他的腰侧,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受欺负了怎么不说?”
裴臻先是被掐得有些痒,而后垂下头,晶莹的泪珠“啪嗒”落在薄被上,洇湿一小块浅痕。
“怕您觉得我烦。”他喃喃道,声音越来越低。
美人垂泪的模样怪惹人怜惜的,姒玉顺势将他按在怀里,抚摸着他的柔顺的墨发:“惯会装可怜。”
她虽说着嫌弃的话,声音却如同藏于幽谷中的瀑布,清冽水流就这样浇灌在裴臻的心上,使所有委屈都在瞬间化为云烟。
于是他吻住她的锁骨,一点一点地舔舐起来。
……
此人的手与唇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事毕,姒玉餍足地将脑袋埋在锦被中平复。
“这双手怎么半点也瞧不出来,洗了两整年的衣物?”平复完后,她一边观赏裴臻自行解决,一边握住他空着的手把玩,好奇道:“听说你每月的月钱,都花在买雪肤膏上了?”
美人本就喘息急促,闻言带着故意勾引的意味,低沉难耐地“嗯”了声。
他的手本就修长、隽秀,美得似精心雕琢的工艺品般,如今受了搓磨仍保持原样。方才接触间,姒玉感觉他从前握剑的薄茧似乎也消了些。
……
“殿下,小郎好想您……您有没有想过小郎?”将自己擦拭干净,裴臻也钻入姒玉的被中,抱着她想要诉说这两年多来的想念。
但姒玉却不想听这些,伸出食指堵在他的薄唇上,开口便要继续方才被欢/爱打断的盘问:“雪肤膏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裴臻对自己说,她关心这件事便是在关心自己。
他攥住姒玉的手,眸中闪出显而易见的欣喜,据实道:“有日晨昏定省,小郎见叶美郎向上官美郎展示他的雪肤膏,小郎见他保养得确实很好,便问了一句他在哪处买的。”
说完,他又含住她的手指,眸中春水仿佛又要沸腾。
“然后就被他讹上了?”姒玉当即便收回手,面无表情地往他身上擦了又擦。
“是……也不知他怎么学的《男德》。”又被嫌弃,裴臻将委屈化为对叶美郎的唾弃。
“那后来,他诬赖你绊他,怎么不知道伸冤了?”姒玉知道他是无妄之灾,到底还是温柔地捏了捏他的手。
“当时忽然就不想伸冤了……”裴臻眸光低垂,他从未经历过那种死缠烂打的冤枉,当时破罐子破摔,想着不如让那贱人如愿一次算了……但后面的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
从他低落的神情中,姒玉仿佛看到他那时的哀大莫过于心死。其实,白日听他被那样低劣的手段冤枉,她心中是有些动容的。
从前在东宫他未叫她吃过这类苦,她不想他在自己这里反落一身伤。
“你的膝盖还好吗?”沉默了半晌,姒玉掌住他的侧脸,缓缓道。
“敷过药,没事的。”薄唇牵起笑意,裴臻状似轻松道。
“之前都未想过动手,为何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姒玉又问。
“他动了我的画轴……”那上面都是您,裴臻看着她再度红了眼眶,泫然欲泣。
自打做了侧君,裴臻见到姒玉的日子便愈发少了,唯有靠她赏下的笔墨工具,一遍遍将思念描摹在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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