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予安和梁文斌都愣了一下,他立刻解释道:
“这不是限制您的人身自由,而是办案的必要程序。您是本案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民间目击证人和协助人员。”
“在接下来的审讯和调查过程中,我们可能随时需要您对某些细节进行核实或指认,我们需要确保能随时联系到您。”
他看了一眼梁文斌,语气诚恳地说道:“梁局长,这一点,还请您和林先生理解。”
“这起案件性质极其恶劣,涉枪、涉一级保护动物、还出了人命,省厅和武警总部都高度关注。”
“任何程序上的瑕疵,我们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梁文斌立刻明白了李建国的立场。对方已经在职权范围内,给了最大的通融。
梁文斌立刻表态,“老李,你做得对!应该的!纪律就是纪律!”
拍了拍林予安的肩膀,“予安,你就安心在昆明待几天,正好也休整一下。局里给你安排最好的酒店。就当是放个假了。”
林予安也完全理解,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李队长,您放心,我全力配合。需要我做什么,随叫随到。”
“好!有林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建国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原则上的话说完了。林先生,我代表支队,再次感谢你!要是没有你,这伙畜生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生灵。”
“李警官客气了。”
梁文斌接过话头,“哈哈哈,大家不用在这谦虚啦,都是为人民服务!走,予安,我送你回酒店。”
“老李,后续的事情我们随时沟通,今天辛苦你们了!”
就这样,在梁文斌的亲自护送下,林予安当天顺利地离开了询问室。
就在他们穿过公安分局的后院,一阵压抑的呜呜声,吸引了林予安的注意。
他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只见三个独立的铁笼里,分别关着三条狗。
它们不再是昨天在无人机侦察中威风凛凛的哨兵,而是变成了三只垂头丧气,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的囚犯。
最中间的笼子里,关着一条体型最大、毛色黑背黄腹、外形酷似德牧的昆明犬。
它显然是这群狗的头犬,即使身处囚笼,它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但当它的目光与林予安接触时,却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旁边两个笼子里,则是两条外形极其独特的下司犬。
它们通体覆盖着一层粗硬如钢针的白色短毛,肌肉结实,面带红斑,眼神中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
此刻,它们没有了在山林中的凶猛,只是不安地在笼中踱步,喉咙里发出阵阵不安的悲鸣。
当林予安走近时,三条狗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或许,它们从这个男人的身上,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混合着山林血腥和硝烟那种属于猎人的气味。
它们的眼神不再凶狠,而是变得可怜兮兮,甚至带着一丝乞求。
“李队,”林予安转过头,轻声问向陪同他们出来的李建国,“这三条狗就是那伙人的?”
李建国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没错。就是它们。一条昆明犬,两条下司犬,都是打猎的好手。”
“现场抓捕的时候,这几条畜生还想扑上来咬人,被我们的警犬制服了。”
“那它们最后会怎么处理?”林予安问道。
这个问题,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沉重。
李警官看着林予安眼中流露出的不忍,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叹了口气,用一种既是解释、也是陈述事实的语气,缓缓说道:“林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在法律上,它们现在的身份是作案工具,和那几把土铳、那辆三轮车一样,都是需要被查封、扣押的物证。”
“在案件调查和审理期间,它们会被临时寄养在我们这里,接受检疫和行为评估。”
“等到整个案件审理结束,它们作为证据的使命完成了,才会进入最终的处置流程。”
李建国停顿了一下,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无奈。
“这个流程我们优先考虑的,永远是社会安全。像这几条都是顶级的山地猎犬,野性十足,而且有过明确的攻击行为。”
“它们不是普通的宠物狗,是武器化了的动物。”
“所以,我们会首先尝试联系专业的动物救助机构或者有猛犬驯养经验的单位,看是否有可能对它们进行行为矫正和领养。”
“但这很难,非常难。绝大多数机构,都不愿意接手这种烫手的山芋。”
“如果长时间无人问津,或者经过评估,认为它们的攻击性已经固化,无法被安全驯养……”
他看着林予安,终于说出了那个冰冷的答案,“为了防止它们再次流落社会造成危害,最终只能进行人道主义处理。”
“人道主义处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林予安再次看向笼子里的那三条狗,它们或许曾助纣为虐,但它们本身又何尝不是受害者?
它们只是忠实地执行着主人的命令,用自己的天性去换取食物和认可,却最终要为人类的贪婪,付出生命的代价。
那条黑背的昆明犬,似乎读懂了什么,它缓缓地站起身,走到笼子前隔着冰冷的铁丝网,轻轻地嗅了嗅林予安的气味。
它的眼神里没有敌意,只有一种动物最原始的,对生的渴望。
林予安沉默了良久,突然转过头,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语气,对李警官说道:“李警官,我我想领养它们需要满足哪些条件。”
这个请求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梁文斌第一个反应过来,皱着眉说,“予安,你想清楚?这是那伙亡命徒养的狗,野性难驯,是凶器!”
林予安点了点头,目光依然注视着那条昆明犬。
“我知道。但在我看来,它们不是凶器,只是被用错了地方的工具。狗本身是无辜的,错的是利用它们的人。”
李警官看着林予安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没有再反对的梁文斌。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那张严肃的脸上,表情变得更加严谨,如同在审阅一份重要的案卷。
“林先生,”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法律的重量,“你的善心,我个人非常敬佩。”
“但是,要领养它们,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不是普通的流浪狗,是涉案具有高度攻击性的猛犬。”
“按照规定,领养人必须满足几个极其苛刻的条件。”
他伸出手指,开始逐一列举:
“领养人必须进行最严格的背景审查,确保无任何犯罪记录,并且与本案没有任何直接或间接的利益关联。”
“必须提供有效的证明,证实其具备专业的猛犬驯养知识和动物行为矫正能力。需要确保狗到了你手里,不会成为另一个威胁。”
“必须拥有符合安全标准的饲养场地,配备有足够高度和强度的围栏,杜绝犬只逃逸的任何可能,普通的居民小区是绝对不允许的。”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李建国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领养人必须签署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无限责任担保书》。”
“承诺在领养后,对这几条犬只的所有行为,承担终身无限的法律责任。”
“一旦它们再次伤人或造成任何损失,所有后果都由你一人承担。”
然而,林予安听完,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平静地逐一地回答道:
“我的背景,可以随时接受审查。”
“关于场地和资质,我会个人出资联系一家拥有正规资质和隔离检疫条件的专业犬只训练基地,先由他们出面作为第三方机构,来接收和临时安置这三条犬只。”
这个提议让李警官的眼睛瞬间一亮!这完美地解决了流程中最棘手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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