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同你的说法，阿不思。从这个角度，我感受到了冒犯、我反应激烈——回想起来简直可笑。”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的表情放松下来，他的身体也在座椅中松弛了，让自己稳稳地靠住了椅背。“我也很抱歉，阿不思，我不该在你的办公室里行为失当。我有点……”
“过于放松，因为知道被纵容？”邓布利多暗示地眨眨眼，“那我很荣幸，能让你有这样的感觉。”
黑发绿眸的巫师忍不住笑起来——校长办公室里的空气彻底地轻松下来，墙上那些画像里的历任校长们也从紧张严肃重新变得放松和活跃，他们又开始窃窃私语，叽叽喳喳。
“那么，好吧，让我们换个话题，从领主权限回到食死徒身上。你认为阿米库斯·卡罗此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除了他已经吐露的护送某个物品到霍格沃兹，以及顺手惩罚一些叛徒，比如住所恰好与你的房间上下相邻的西弗勒斯？”
哈利·佩弗利尔收敛笑容，在座椅扶手上撑起手肘，双手十指交叉，轻轻地握紧又松开。
“首先从卡罗的记忆来看，尽管这趟行动被称之为‘护送’，他并不真的知道他护送的是什么物品，以及真正的护送方式。没有具体的某个物品或生物，也没有被放置在某个具体的容器内或者保护之下，更没有最开始的领取和最后的交接环节。卡罗全部所做的，只是按照十二年前预定的指示，在看到某个特殊的信号后，以特定的路线穿过石巨人、狼人和溪谷水妖的领地，并在路程中两个石窟里过夜，第一夜召集了大群石巨人伴生的岩精鬼并在次日天亮时释放它们，第二夜则是搜捕并杀死了某只特定的水妖——这样的行动，我认为与其说是‘护送’，不如说是对某些预设机关的‘触发’。如果真的存在某个要被移动到霍格沃兹范围内的物品，卡罗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携带者、护送者，他只是一个信号、一个负责按下开关的人，而机关启动后的运行早已被设定，与他无关。”
“但也可能，他的行为还是一个前置条件，或者说机关运行中重要的组成环节。”邓布利多说，“岩精鬼的用途还不明确，但被杀死的水妖很容易指向这一点。那只水妖太特别了，行将就木、茍延残喘，行动被局限在极其有限的范围，显然是被魔法延长了寿命，而与水妖这种特殊魔法生物关联的魔法和咒语，我脑子里至少有一百种可能。”
哈利·佩弗利尔点头：“我也是。因此，我不能确定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以及他在伏地魔的全部计划里具有怎样的重要性。我的意思是，他当然会是重要的一环，但重要性在于护送的物品、护送途中所做的事情，而不是他本人。”他停下，思索了片刻，“从这个意义上，我认为继续揪着阿米库斯·卡罗的意义不大，特别当他所知道的信息已经几乎全部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没错。我赞同你的观点。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我们将他留给魔法部去对付。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采取怎样的行动。”
“你的任何建议，阿不思？”
“你知道，哈利，在之前，无论当初凤凰社与食死徒的对抗，还是上个学年在城堡地下与伏地魔的较量，我发现我一直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即，我很难得知伏地魔的行动计划。没错，我有很多信息来源，我对汤姆也非常了解——比任何其他巫师都更深入地了解——让我足以预测他下一步行动可能的方向，但我很难得到更加详实和精确的信息。即便我已经做了许多努力，但事实上除了那些事到临头，在间不容发的缝隙中被传递出来的简短讯息，让我可以立刻采取一些什么行动，我几乎没法依靠我所掌握的东西，去提前布局，制定一整个计划。我总是被动的。这有我个人历史、性格的原因，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我所拥有的身份、我所处在的位置的原因。”
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微微挑了挑眉，随即配合地露出十分理解和同情的表情。“我懂你的意思。阿不思。你的双手被束缚住了，你的功绩、你的名声和你在英国魔法世界的地位，让你的行动被太多双眼睛密切关注。你不得不保持……不动如山，而且是在霍格沃兹。”
邓布利多干脆地点头：“没错。”
“任何时候，你不能长期离开学校，否则会带来不安，无论是对学生、教职工或者校园之外的人们。”
笑容爬上邓布利多的面孔。“是的。尤其眼下，学校还在举行一场重要的国际赛事。作为主办方的校长，我不能离开，哪怕为了在很多意义上更加重要的事情。”
“但是我可以，不是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加上从卡罗那里掌握到的信息，我理当深入追查——我有对付岩窟食人妖的经验，我研制出了至今为止最有效的狼毒.药剂，我对包括地精、小矮妖、绿仙子、家养小精灵等等在内的一切妖精族类有很深的了解以及切实的掌控和运用。我所掌握的格林德沃知识，对魔法符文、魔法阵和古代魔法机关有着非常针对的作用。当我按照阿米库斯·卡罗的路线重新追溯，我将无惧将会遇到的那些风险，并有极大的可能发现伏地魔真正的计划。”
黑发绿眸的巫师一点都不惊讶地看到年长者眼中闪出欣慰和愉悦。某种意义上，邓布利多笑得十分坦荡。这很难得。
“这真的很……疯狂，阿不思。”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忍不住摇一摇头。“在两年前的夏天，确切来说就是我接受您关于客座教授邀请的那个暑期末尾，我答应过路易斯·路易先生，绝不再一个人冒险。”
邓布利多蓝色等眼睛里光芒闪了几闪。他微作沉吟，然后问：“如果有一个魔法的保证，或者一个值得信任的担保人，这会有利于取得他的认同吗？”
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轻笑起来：“不，阿不思，盖勒特在路易斯那里差不多没有信用可言——他也是需要被监督的对象。但是，这可以试一试。因为路易斯可能是在这整件事里我们所能获得的最强有力的同盟，绝对值得去争取。”一边说着，青年巫师站了起来，在校长办公室里踱了两步。“就像老狄休斯经常说的，我们总是需要同盟，而我们能够获取；只要敢于尝试去分享，无论信息、利益、权力、荣耀，或仅仅是一点信任。”
“他是对的。哈利。”邓布利多也站起身来。“我想这也正是我们的优势。毕竟根据我的经验，伏地魔不会将任何真正重要的事情分享给他的食死徒，哪怕是序列居于高位的。”
“盖勒特不会高兴的，当他知道你做这样的类比。在他的想法里，所谓‘食死徒’连他当初那些‘圣徒’的一截脚趾尖都比不上；而现在，他看待当年的‘圣徒’都仿佛一场孩童的游戏。”
“哦？”
邓布利多似乎深感兴趣，他偏过头注视着黑发绿眸的年轻人。四目对视了差不多十秒钟，年长者最终只发出一个词的评价。
“哦！”
佩弗利尔安静地等待了片刻。
“我们该去医疗翼了。不能让年轻的波特先生和庞弗雷夫人久等。他们可能会担心。”邓布利多说，一边率先走向通往校长办公室大门的旋转楼梯。“话说回来，我想我们的安排，也会让另一位可爱的年轻人更少担心，假如他能同样被分享了事实真相。同意我的话吗，哈利？”
深吸一口气，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停下跟随的脚步。“莱因哈特总是会支持我的决定，即使暂时不知道具体的事实真相。但是阿不思，我还需要一个理由。”他神情严肃，声音中透出不容拒绝。“关于你做出决定的原因，你所掌握的那个真相——为什么你决定投入这场冒险？”
已经开始走下旋转楼梯的邓布利多停在了石阶上，他回转过身，擡头直视黑发绿眸的青年。
“那是因为，那件被护送的物品……我直觉地猜想，是和伏地魔的魂器有关。”
【作者有话说】
愉快地把这一段写完了。
感觉我把螺旋的坑挖得更深了一点。
嗯……
嗯，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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