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已然做好了接受藤洗礼的准备,却并没有迎来意料之中的疼痛,反而是这恐怖的沉默让他更加不适起来。他仍旧不敢擡头看两个哥哥的表情,但隐隐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并不知道什么可以说。
稍微犹豫了一下,像是要挽救什么地补充,“除了无理取闹地声称要带我去美国,她也没想怎么样。而且只要我坚持,那女人还不见得将我强行绑走吧。”
景至的嘴角划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果然是亲兄弟,说话都像是复读机似得。
然而景臻可没有闲情去欣赏这同他刚刚和大哥说的如出一辙的回答,有些话自己能说,从孩子嘴里出来,俨然就没了规矩。
于是抽手又是三下落在方舟的臀上,训道,“别人的行径如何,都不是你出言无状的理由。礼貌教养都是基本的底线,更何况是对长辈。方舟,这是最后一次提醒你。”
伴随着他严肃的语气,景臻再次手起鞭落,重重两下扫在臀腿相间的位置,感受到方舟双腿猛地一曲,却没有将藤条放下,而是抵着方舟的臀,没等到回答的景臻又加重了些力道,“回话!”
一向懂得自我约束的方舟,其实很少有被当面批评关于礼仪问题的时候。他知道,无论是刚才的措辞,还是在办公室里的态度,景臻肯定都是不满意的。然而,今天的方舟像是被灌了火药一样,他明知道不该以这种方式自降身份,但面对突然出现的莞姨却没有办法控制似的,在哥哥五下藤条下,才勉强应道,“知道了。”
房间里又是十几秒的沉默,角落里吐着白雾的加湿器,像是唯一的人间烟火。
景至擡了擡眼皮,“所以,你不想去美国。”
方舟有一种被噎到了的感觉,气焰被浇灭了一半似的,浅浅嗯了一声。
景至的眼里蒙上瞬间的温存,从方舟的角度看过去还泛着薄薄的雾气,他的声音也如冬日里的山泉般玲珑,只是吐出来的字,让两个弟弟不禁一抖——
“为什么?”
方舟夸张地猛地擡起头,撑着的姿势也有些变了形,他的双眸里充斥着疑惑不解和不可思议,然而面对景至千年不变的从容淡定,竟是不知如何反应。他真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惜,并没有。
景臻显然也被大哥的话惊到了,用力握了握手心的藤条,有些不忍地看了一眼颤抖着双臂的方舟,道,“哥,那是方舟的决定。”
“谁让你回答了?”景至冷了语气,看都不看景臻一眼,只是与方舟做着激烈斗争的双眸四目相对着。
这种时刻,连加湿器都能扰乱人心。
方舟深呼吸了一阵子,给自己补充足够的氧气后才道,“因为,我家在这。”
景至大大地点了点头表示赞赏他的答案,然而显然没有想要这样就结束这场谈话,换了个边靠着椅子,道,“那,方伯母为什么还那么坚持呢?”
一旁的景臻感觉到小孩的手竟然比刚刚抖得更加厉害了,扣着书桌的指甲已经微微泛着紫,他看不到方舟的表情,但却看得到景至眼神里怀疑,犹豫和期待的情感,随着方舟的沉默不语,越来越浓烈。
景臻用藤条敲了敲小孩的大腿外侧,得到的反应比意料中的更大,方舟像是整个被通了电似得一抖,而后声音也是低了一个八度,丝毫没有了刚才的嚣张肆意,“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想的,占有欲太强了吧。”
一站一坐的景臻景至在某个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包涵着一个心知肚明你知我知的讯息——这小孩,还有事瞒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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