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反应了一会,是让他开车带景夕回家的意思,顺口道,“不一起走吗?”
“不了,今天开了你嫂子的车出来,得给她送回去。”景臻朝着办公室的方向瞥了一眼,“顺便,晾他一会。”
“那我去问问大哥要不要一道走?”
景臻丝毫不觉得眼前的弟弟也已经是三十岁的大男人了,小心思还是一把一把的,用指尖点了点他的脑门,“就你聪明!大哥晚上有应酬一会直接去,还不知道这出戏呢。”
不过方舟心里盘算着,景至昨天刚刚从英国出了两周差回来,还没好好休息就开了一天会又是应酬的,心疼大哥的同时又不禁替景朝捏一把汗。
方舟回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意料之中见景夕分寸未移立在原地,连眼神的聚焦点都好像没变,压抑住想要冲上去把这个十岁的孩子抱在怀里的冲动,站在门边缓缓敲了敲门板,待景夕的目光转过来了,才淡淡开口,“先回家。”
正值高峰,市区还有些堵车,但等开到通往山上唯一一个别墅区的公路时,方舟就远远看到了景臻的坐骑,两辆车一前一后进了景家大宅。
夜色笼罩起了宁静的山林,空气里的水汽很重,景家大宅就像是山腰里的明珠,永远都有华灯点缀。
景臻下车也没有等他们两个,直接往大门走去,方舟和景夕则落后在他身后近三四十米的地方,却远远看到景臻猛地停下了脚步,向花坛另一侧走去。
景臻看到景朝的时候,他整个上身都在小幅度微微摇晃,汗水湿透了鬓角和校服的衣领,可他仍旧两膝紧紧并拢着,脊背拉得直直的,手指也牢牢贴着裤缝。花坛边微弱的灯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才看清嘴唇上已是一道一道的牙齿印。
景朝努力擡起僵硬的脖子,喉咙口冒出两个音节来,“二叔——”
景臻蹙起眉头,“谁罚的?”
“是我——”方舟突然从后面走过来。
景朝见到方舟,连忙叫了声小叔,而后便看到了与方才神态截然不同的景夕,心里咯噔了一下。
景臻回头看了一眼方舟,没有说话。
方舟逃开景臻的目光,转向跪得笔直的景朝,“起得来吗?”
景朝动了动大腿,紧紧咬着牙,尝试着擡腿,又差点倒在花坛里。
“去扶你哥进去。都换洗一下再下来吃饭。”景臻突然开口,连眼神都没有给景夕一个,就擡腿往门口走去。
方舟识相地跟上,走到门口的时候,景臻回头望了他一眼,淡淡的,却让方舟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哥——我错了。”
景臻笑了,“你错哪了?”
“不该揣测哥的心思。”方舟垂了垂眼皮,他知道,这次虽然事情出在景夕身上,但是景朝犯错的性质再加上他身为兄长,会为他招来一顿不轻的责罚。他到底是想帮着景朝扮演乖巧懂事。
景臻笑得更深了,“揣测了十多年了我也没怎么说过你。”却突然话锋一转,声音沉了下来,“方舟,这次的事,不用演苦肉计给我看。你要有这样的觉悟——他们两个不褪一层皮,就不用姓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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