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番外不枉岁月(2)
景臻冷眼看着平日里吃个饭侃侃不休的景夕全程缄默,草草夹了几筷子菜就将碗里的饭扒拉完,又恭恭敬敬略带惶恐地退席,两步并一步跑上楼梯后,才冲景朝挤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又犯你手里了?”
景朝自中午办公室出来之后就憋着一股气,整个下午也没怎么听课,差不多把事情理清,又结合景夕最近的举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回到家就想要找二叔问个清楚。但没想到一进景臻书房自己一句话没说就被发配去拟了一个合同,莫名其妙地回房干了活又把自己学校的事儿干完,就下来吃饭了。心里那股气早就发酵膨胀了。
如今景臻自己在餐桌上问起来,景朝突然就像是个快撑爆了的气球似得,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质问,“二叔知道小夕那两张英语卷子?”
一边的景至稍稍蹙了蹙眉,吃着饭没出声。
自从家里有了小辈,他们三兄弟就约定不管再忙,都争取每天至少有一个人在家吃饭。衣食住行上的富足,远远比不上家长的陪伴。
这阵子童轶和炎宴结伴去了欧洲,三兄弟更是尽量把家里当做办公室。今天倒是景至景臻都在,方舟又不知道被什么事拖在了医院。
景臻恩了一声,不是那种淡淡的表示我知道了的嗯声,而是像猛然觉醒似得带着些原来如此的意味,上扬的语调,“是那件事儿啊。那么快就被你知道了,我还以为他要布多大的局呢。”
景朝听着那语气里的随意和满不在乎,甚至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突然就一口气涌上来了,脑门一热,脱口而出,“二叔你怎么可以帮着小夕瞒着我呢?”
话音刚落,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景至正要夹菜的筷子顿住了,收回手来就将筷子搁在筷托上,眼神都没一个,脸色更是平静无波。
景朝嘴角一抽,马上放下筷子站了起来,“二叔,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我说话太急了。”
景朝对景臻没有对自己父亲那种畏惧感,二叔于他来说,更像是老师,像是朋友,小时候在景至那里挨了打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景朝总爱和景臻去聊,他会毫不留情地训斥他,也会循循善诱地点拨他。
景臻很明白景朝身上的担子多重,知道做哥哥要受多少委屈,所以也向来都疼他疼的紧。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景朝也是有什么说什么,只要他没犯事,景臻也不会端起长辈的架子。
所以像今天这样的情形,也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通常景臻都会拉着他坐下揉着他头说没事儿,景臻看不得他对自己毕恭毕敬畏手畏脚的样子。但是今天不一样。
景臻只是任由景朝戳在桌边,自顾自吃了几口菜。
饭桌边两人坐着,一人立着,将近一分钟的沉默,景臻在余光里瞥见景至的脸色,却又终于还是不忍心看景朝太委屈,索性也放了筷子道,“什么叫做帮着他瞒你?你是在质疑我的是非观,还是觉得我教育方法有问题了?他背着你来找我签字,就知道一定会有东窗事发的那天。你给他定的规矩,所有学习上的事都去找你,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定规矩了,叫我及时把他学习上的动向也汇报给你听?我如果当时签了第一张试卷的时候告诉你你会怎么办,抓过来揍一顿?他什么水平我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没有你那么优秀,但是年纪第一还是稳扎稳打的吧。英语成绩一夜之间掉到五十多分你信吗?他动什么小心思,肚子里养着几条蛔虫我做爸的是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你这个哥哥就可以不必深究了,等着我来告诉你是吧?做哥哥那么简单吗?盯着那些分数少一分一板子,谁不会啊!”
景朝被这一顿严词厉色批得无地自容,心底泛开浓浓的愧疚和酸楚,他知道自己离父亲和二叔对一个兄长的要求还差得远,但被这么赤果果地教训还是头一遭。自己根本没有二叔的未雨绸缪运筹帷幄,还当面质疑起他来,景朝紧紧抿着唇低垂着头,俊朗的脸上没了往日的光彩熠熠。
景臻说完就又自顾自低头吃起饭来,顺便给景至碗里夹了一筷子刀豆,景至便也会意吃了起来。
他其实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个侄子对自己要求极高,今天这么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说不定要自责多久。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要说开,景臻若是今天不在饭桌上点穿了,一旦明白了来龙去脉的景至肯定少不了景朝一顿藤条。
也就三四分钟的光景,景臻便擡头挑眉,“明白了?”
景朝躲着景臻的眼神,羞愧得红了脸,每到这个时候声音格外糯,“小朝明白了。是小朝出言无状,一会儿过去向您请罚。”
景臻下巴一擡,“不用一会儿了,现在就去——”
景朝愕然,神情顿露仓皇之色。
“罚你去把汤热一下给我盛一碗过来,然后坐下吃饭!别杵那儿影响我食欲。”
七点还不到十多分钟,景夕就敲响了景朝书房的门。抄得题目写在了A4纸上,正反两张为一份,底下便是他考试时候批了分的原卷,景夕恭恭敬敬把它们放到景朝桌上,试卷上边赫然横着一把戒尺,一根藤条。
景朝瞟了一眼最上边那份还算工整的字迹,根本没有要打开看的意思,只是随手就拿了藤条,几步就绕过书桌走到景夕旁边,对着书桌上早就收拾出来的那块空地,铿铿敲了两下。
景夕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景朝,怎么也没想到一进来就要挨打,更没想到一上来就要用藤条,吓得竟是往旁边跨了一小步,“哥?”
景朝脸色瞬间冷了,一手拽着他的后领就将景夕惯在桌边,胯骨敲击到实木的桌沿发出咚的一声,景朝却像是感受不到他那一刻整条腿的酸麻,左手将他腰摁了下来,右手抡圆了就是一连五下敲在臀上,“什么毛病!”
景朝又急又快地打完然后一把就将人再拎起来。景朝的手劲很大,又是带着怒火,景夕被扯起来甩得往后退了几步,喃喃地叫了声哥。
景朝看着两米开外那双泛红的眼眶里透出的惊恐,狠着心一藤条抽在桌上,“自己脱。”
这次景夕学乖了,虽然仍是犹犹豫豫的样子,但到底不敢再退一步,到了桌前将家居裤和内裤一齐褪到膝弯,便趴在了桌边。初二的景夕已经不矮了,因为长得太快总是懒得量,但肯定是过了一米七了,修长的腿早就超过了书桌的高度,这样翘着的臀部让他羞愧难当,只是将脸埋在双臂中。
白暂细嫩的臀上已经有了刚才的鞭痕,虽然隔着裤子,但是刚刚那五下威慑的意味较大,景朝是下了狠手打的,已经隆起了高高檩子。
“啪啪啪啪啪!”
景朝又一连打了五下,比起刚才却是有规律了许多,每一下的间距都差不多。
景夕最受不了藤条一突一突的痛,嘶嘶从牙缝里吸气,鬓角已经渗出了汗珠。
藤条破空的声音像是深夜的鹰叫,又是五下,比刚才更重更突然,景夕两条腿已经开始轻微打着颤,可是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怎么也不敢再挪一下步子。
景朝冷着眼看那上下起伏的背脊稍稍平稳下来,掂了掂手里的藤条又是高高扬起了胳膊像刀似得劈了下来,这次中间没有停顿,一气呵成打了十下。
景夕喉间难掩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地传出,背景是他粗重的喘气声,因为将额头抵在手臂上的关系,家居服的袖子上已经湿了一大片。身后的檩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整个臀已经染上了沉重的深红色。
“起来。”景朝用藤条敲了敲他膝弯挂着的裤子。
景夕虽然心里有些震惊,用试探的眼神瞥向景朝,若是哥哥真的知道他干了什么,这二十藤条显然是给他弹土来着的,但是即便是可以暂且休息一下,也是极好的。于是没有一丝迟疑地站了起来提上裤子,布料和鞭痕的摩擦像是要把肉搓下来似得疼,不过景夕还是哑着嗓子,示好般地叫了声,“哥。”
景朝俯身拿了他抄的原题,递了过去,沉着声道,“三张,我给你一个半小时。就在我这儿做。”
景夕眼底瞬间就铺了一层水汽,景朝书房里是有一套景夕的专属桌椅,可那凳子却是檀木凳,跟自己书房里的赫曼米勒根本不能比。可是既然是惩罚,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景夕道了是,刚要擡手去接卷子,却被景朝一下抽回。
景朝如墨如谭的眸子死死盯住景夕的脸,眼底汹涌着一股看不透的情绪,语气如冰刀般寒凉锐利,“你最好想清楚该怎么做。我从来没给你定过一分一藤条的规矩,但是现在想起来也还不晚。如果你不想要屁股的话,尽管继续耍你的小聪明。不过,我话放这里了,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想在我眼皮底下糊弄我,那你离躺着睡觉的日子越来越远了。”
不枉岁月(3)
景夕艰难地撑起身子,将卷子交到景朝手里的时候,才过了一个小时十分钟。除去最初景夕握着笔蹙着眉紧紧盯着卷子却久久不落笔的那五分钟,这才是景夕真正的水准。
景朝不愿意在这种根本不值得的题目上浪费时间,所以下午直接问景夕英语老师要了答案册,随手提起红笔有模有样地判卷。
笔尖莎莎划过纸张,随着一个个红勾入目,景朝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深沉,而景夕的脑袋也垂得越来越低,眼看就要埋到胸口里去,景朝却悠悠然开口,语气里尽是劝慰,“头擡起来吧,总要见人的。”
他知道,瞒不住了。
景朝并没有要直接动手的意思,甚至神情里都是笃定淡然的意料之中。
他带着这三张满分卷和之前景夕在学校做的卷子,和景夕两人一起到了景臻这里。他觉得,这件事,应该要给二叔一个交代,毕竟被亲儿子利用算计,谁都没有资格代替管教。
“厉害了啊。”
景臻的话里听不出嘲讽,甚至有些不羁的狂放,他的眼神徘徊在一前一后站着的两兄弟身上,双手握拳强压下怒火的景朝,和难得乖觉俯首帖耳的景夕,清冷地笑笑,“一天时间把零分卷做到满分卷,我是该夸小夕太聪明,还是该夸小朝的教学能力强呢。”
一句话落下,景夕垂在身侧的臂膀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比谁都知道景臻真的发起火来是什么后果。
景朝的眼神还是停留在书桌前的地面上,上了蜡的实木地板隐隐映出兄弟俩的倒影,他深吸一口气,“是小朝的错。”
景臻斜眼睨着景朝,以极具压迫感的姿势靠在座椅上,修长的手指在卷子上点了点,“你哪儿错了,就你这能力,不做教育部部长还真可惜了。”
景夕感觉到景臻将噌噌的怒气全部对准在景朝一个人身上,这让他这个罪魁祸首更加无地自容,想说什么却又被身边两人强大的气场压得透不过气,狠狠掐了掐手心,才道,“爸,别怪哥。”
景臻死死盯着景朝面孔的眼神没有丝毫偏离,脸色沉了,声音竟是气得有些发抖,“不怪你?”
景朝两膝一曲,咚地跪了,“二叔,小朝教导不力,才导致小夕敢这样任性妄为,绝对不会规避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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