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杭点头,语气很是缓和,且有商有量地耐心问道,“忙得过来?”
其实,少年人生中受教于的老师并不少了,作为备受瞩目的景家长子自然是要承担比常人更多的压力更繁重的课业,他又是那么乖巧自律的性格,自小就没有偷懒耍滑的习惯反倒让遇到的老师大多秉持了这种心疼的状态。景朝一贯只是一笑而过,身上的压力沉了,脊背自然就变得坚实了。
可是,这句话从季杭嘴里问出,景朝……实则是有些不甘的,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青年副主任,专家栏上放小了字体仍旧写不下的荣誉和经历,实在不是“忙不过来就休息一会儿”能够达到的高度,那也是一个曾经狠狠把自己逼上过独木桥的人。
安寄远用胳膊捅了一下愣住的景朝,少年马上站直了身体,“老师留的作业都不多,小朝能合理安排时间的。”
“你所谓的合理安排时间……”季杭语气平静,可落入听者耳中却免不了声讨之意,“就是翘课来我这儿交作业?”
景至规定了他睡眠时间,必要的舍弃自是不可避免的,那……这经管学院的基础课程,多半是他初中前便熟念于心并早都能活学活用的知识,纵然性子再深稳,也不免在博士生絮絮叨叨直盯着ppt讲课时皱起眉头。
对他而言,翘课根本就好似是在用药时精确药物剂量,而避免在达到受体饱和后经由肝脏分解代谢造成器官额外负担的高级人类活动。
可是,他英明神武的季老师并不这么觉得……
“你翘课来我这里,我是不赞成的。”季杭的神情如景朝第一次见到时那样严肃板正,“学生的本份就是上课,做好了,再想着要额外的。”
哪怕是景至,也压根不会管他是不是翘课了,而将出勤率算在总成绩内的课程,景朝自是有办法去交涉,来确保自己的成绩单足够完美。可是这句话由季杭说出来,他竟是一丁点委屈都不会有,“是,小朝知道了。”
“嗯。”季杭淡淡应声,从抽屉里拿出一段丝线递给景朝,而后自己将办公桌边的病历和文献都收拾干净,腾出一块课桌大小的地方。
景朝从书桌前面绕过来,将丝线绑在第一个抽屉的把手上打了一个结,再擡眸,刚刚腾出来的那块地方上已经整整齐齐摆放了两排A4纸,一共十张,每一张都是一份病历。
“我去ICU看看那个减压术的。”季杭转身披上衣架上的白大褂,却是对安寄远道,“给他计时,三分钟。”
景朝朝着门口的季杭看去,继而就听见人下达了规则,“两百个外科结,打结同时将十份病历按轻重缓急排序。都是你的患者,处理顺序的先后,有问题吗?”
“没有。”他单单打外科结的记录是一分钟六十八个。
“做好了,晚上带你回家吃饭。做不好……”季杭眉尾一挑,眼角有意无意扫过一边的安寄远,“就跟你师兄留医院吃外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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