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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番外 【流感】(2 / 2)

景朝尴尬抽了一下嘴角,“中午,喝了一口汤,没什么胃口。”

“早饭呢?”

景朝摇摇头,下意识去看站在一边的父亲。

景至面色凝沉严肃,像是生铁铸起的,语气带着薄薄凉意,“越大越没分寸。”

“哥别吓小朝了,”方舟一只手还举着输液针,“这个点食堂没开门,哥去对面买点吃的吧。”

虽然浅表静脉穿刺真的没做过几次,外科出身的方大主任还是稳稳当当地将针扎进了血管里。景至不在身边,景朝的整个人都好像松了下来,斜靠在床头,看着忙碌收拾东西的方舟,“小叔,对不起啊。”

方舟撇了他一眼,“我就是看个化验单扎个针的事,看把你爸吓的。”

“我知道错了。”

景朝小声说着,垂着脑袋,缩着脖子,半天,又吐了吐舌尖,“……还以为会挨打的。”

方舟从房间的另一端走过来,“啪”的一巴掌盖在人脑门上,“脑子烧坏了吧!烧成这样还讨打,你当你是捡来的啊!”

“也不是……”景朝摸了摸头,语气里是难掩的羞愧,“爸好像从来没那么生气过,本来中午的谈判没去,打进来的电话,每个都是被他骂回去的。“

方舟在心里发笑,景朝估计还没见过景至真正生气的样子,就连他也很少见到——没有叱责没有怒喝,没有一点肉眼能分辨的情绪波动,看人的眼神淡到几乎透明,懒得跟你多说一个字的样子。

而今天的景至,大多是被蔡主任的话和四十度的高烧吓到了。不过,景朝也是该长长记性了。

“你知道就好。”方舟调整了输液的速度,“一会少犟。”

也不知道方舟是不是故意的,输液针打在景朝的右手上。

虽然从小练琴习武,左右手的协调性不差,但是左手拿筷子肯定还是比平常要吃得慢一些。景至原本是给他托着餐盒让景朝自己夹菜的,不到一分钟就觉得手臂酸,而景朝那儿才吃了一口米饭一筷子青菜,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夺过人手里的筷子,一口一口喂着儿子吃起来。

从小到大,两只手被打得肿成小山丘似的,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退烧药开始起作用,双颊却是比刚才还要红。怕嘴张得太大了没规矩,怕吃得不够快了被景至盯着尴尬,怕咀嚼的时候发出声音要被训。时不时去偷看父亲的脸色,触及那炎凉又马上战战兢兢地收回来,目光游离在这泛着油腻的餐盒中,终于在小心翼翼的氛围下吃了有三分之一。

景至看着他味同嚼蜡的表情,也是很善解人意,“不吃了?”

景朝摇头,“吃不下了。”

“住院办好了,等你输完液过去。”景至收拾着饭盒,“你妈给你包了点饺子,晚上跟你二叔一起过来。”

“二叔不是晚上要出差吗?”

景至缓缓回头看了他一眼,拿过桌上的一袋抽纸,又在他后脑上狠狠敲了一下,“噗”的一声,“不去了。你生病有功。”

景朝垂抿着唇落了头,抽了纸巾擦嘴,在手里捏成一团,“爸,小朝知道错了。等病好了,就跟您请罚。”

景至冷着眸子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拎着手里的垃圾袋出了门。

景朝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憋着一股气等景至回来,马上改口,“爸要现在就罚,小朝绝不逃责。”

景至忍着脾气,指了指他半撑起来的身子,“你先躺回去。”

转身拉了张凳子坐到他床边,颇有一副审视的姿态,“不逃责?你说说,怎么责?”

景朝其实不是面子特别薄的孩子,不论在学校还是公司,都有了几分荣辱不惊从容不迫的雏形,和让初识他的人颇为震惊的,与其年龄严重不符的内敛沉静。但是,景至这么问,他突然就羞得不知道怎么办了,偏过头去也耐不住脸上每个细胞都像是烧熟了似的红。

然而,景至这么歪着头盯着他,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没个回应。

“……挨打,”眼神躲闪着不愿去触碰景至的表情,伴着强而有力的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小声补了句,“可以吗?”

景至被亲儿子这句“可以吗”弄的一点脾气都没了,看景朝烧红了的脸蛋如履薄冰的样子,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可还是撑着父亲的威严作势要起身,“我不知道可不可以,我得去问问蔡主任。”

说着就要走,却被景朝一把拉着了衣袖,转头还是那双清旷明亮的眼神,声音绵绵的,“爸——”

看出了景至脸上残留的笑意,景朝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倒也弯了弯嘴角,“爸,爸不要慎着小朝了,小朝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会了。”

景朝从小就很独立自省,不怎么需要被鞭策就足够优秀,小小年纪都学会了报喜不报忧,肩上的担子永远是默默自己扛下,再累再痛也不愿意让大人操心。他从前觉得,那是优点,肩负众望的长子就该是这样的。

可是,这次生病,看到了景至替他忙前忙后,虽然也被凶被吼,可是他似乎意识到,他大概是剥夺了景至作为父亲的很多特权。能够为自己孩子操心,被自己孩子需要,原来也是一种幸福。

景至看着人像是立誓言似的将左手举在太阳xue旁边,才意识到他抓着自己的手背上还扎着针,一下拍在他左边手小臂上,“手放下来!不知道会滚针吗?”

“哦。”景朝松了手,放平了搁在床上。

景至又坐下身来,擡眼看着儿子稚嫩又不失英才风范的坚毅眉眼,兀自笑了,“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输液。”

坚持运动,从不挑食,爱干净又严格控制作息,景朝的身体底子一向是顶好的,长到十四岁生过最大的病就是这一遭了,从小到大吃过的药加起来,估计都没有景至刚刚喂他的那一把药片要多,不要说输液打针了。

所以,听闻病情严重到要住院观察,随时都有可能需要插管,景至这个医学外行,能不紧张吗。

日光挟着树影的斑驳斜斜打在景朝初现棱角的脸颊上,他的声音也像这下午的阳光似的柔缓,没有太多强行加在自己小小身躯上的承担责任,只剩下一份来自少年心境的歉意,“爸,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景至微微一愣,鼻腔后边弱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忽而往前一倾,揉了揉景朝并不算柔软的头发,一脸审视的样子,“头发长了,该剪了。”

景朝看着父亲一脸认真,仰着脖子点头,“是啊,要住院估计更不方便了。”

哪怕再能屈能伸,景朝也是景家大少爷的身份长大的,不至于含着金汤匙长大吧,这公立医院的设施,到底是同他随景至出差时候住的酒店是天壤之别,景至都能想象,这样爱干净的景朝,估计每天都要巴着他小叔求着回家洗澡换衣服吧。

景至看他,提议道,“要不,我看看医院附近有没有理发店?”

景朝咬了口嘴唇,突然眼轱辘一转,计上心来,“爸帮我剪吧!”

“我剪!?”

景至身子往椅背上猛地一靠,一只手嘘嘘指着自己脑袋,瞪大了眼珠像是见到什么惊世怪物。那是景朝从来都没见过的表情,哪怕真的有什么怪物在眼门前,他都觉得他内心强大到虚怀若谷的父亲定会泰然自若地从博大的记忆库里搜索出一种外星语,然后不动声色地谈天气谈股市谈国际关系。

“我,不——没剪过啊。”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将向来波澜不惊的景至怔得茫然失措,还真是少有。

景朝强忍着笑,眼里挂着几分楚楚,“我身上好痛,走不动路去理发店。爸就随便剪两刀,小朝不会嫌弃的。”

“这,怎么剪,在这儿?也没工具啊……”

景朝突然觉得浑身都起了劲儿,好像四十度高烧的人不是自己一样,“问小叔。组织剪显微剪整形剪,尖头圆头弯头,要什么有什么。”

于是,方舟值班室的床边,景朝坐在凳子上,右手还打着吊瓶,身上披了一件方舟从急诊顺来的隔离服,紧紧扎在脖子上,旁边的治疗车上放着一排各式各样的剪刀。

“别动,戳到脸怎么办。”

“好痒啊,爸……”

“忍着。你自己要我剪的。”

从一开始的缩手缩脚不敢下手,到后来大概是发现自己儿子长的是真的帅,不管怎么剪都挡不住他一脸的英姿俊昂,也就放开了手。

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方舟进来拔了针,头发也剪完了。

作为第一个看到成品的观众,景至死盯着方舟,就指望他说出一句赏评的话来,可是人收拾了输液瓶眼看要出门了,偏偏一句话都没说。

“方小舟!”景至忍不住吼了句,“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方舟堪堪站在门口回头,眼神幽幽落在景朝头上,又缓缓下移到地上散落的断发,“大哥,记得打扫干净。”

景至无奈,只得自己找来镜子送上。装得满不在乎,实则心急火燎,凑在儿子身边,“怎么样?”

景朝大概有点故意,左看右看等了好久,看着景至期待的眼神,还有点意犹未尽地道,“还行。”

“还行?”景至皱着眉,颇为不满意,他的字典里,就从来没有“还行”两个字。

“就,挺好的呀。”景朝语气轻松,丝毫没有感受到身边人的不甘心。

景至没说话,狠狠揉了一把自己的成品,他还是觉得儿子帅,脑门后面坑坑洼洼的,还是帅。

景朝笑仰着头看他,“爸,等您退休了,我也给您剪头发。”

“为什么要等退休了?”

景朝难得乐呵得像个孩子,“因为到时候,反正爸也不用出去见人,丑一点没关系。”

景至皱着眉头,一脸不开心,“你爸丑?”

“我怕我剪的丑……”

“哼,那你还自告奋勇给我剪。”

景朝笑的很自豪,“不仅要剪头发,等爸弯不下腰了,我还要给爸剪脚趾甲。”

“你还比家里足疗师剪的好了?”

“可以练嘛……还有掏耳朵,按摩,那也都是我的活!”

“你这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我早都想好了,等爸妈退休了,家里理疗师按摩师理发师统统都不用,小朝自己来。”

“你不会是想着把我哄高兴了,今天的事就不用罚了?”

“爸,一码归一码,您明知道我不会那么想的。”

“最好是。”

“不过,爸考虑给我包个红包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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