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景夕步履艰难的样子,王珺的心疼又压不住了,责怪的目光狠狠射向丈夫,微微颤动的睫毛分明在说,你言而无信!说好不打的!
景朝一脸坦然地摊摊手,丝毫不见心虚地直接转移了话题,“明天上班,给他约个内镜。”
景夕的脚步一顿,膝盖顿时又软了几分。景朝毫无波澜的声音缓缓传来,看似是嘱咐妻子,却有一股下医嘱似的笃定,“胃镜和肠镜一起做。”
“哥,我没事……”景夕发誓,他真不是为了拱火,他只是吓到了,景臻的胃不好,作为孝顺儿子,他自然知道内镜检查绝不像哥哥从前哄他那样无损无害。
“你再说一遍?”若不是怕给肚子里的儿子留下个“暴力执法”的负面胎教,景朝的巴掌定然就抽下去了。
“明天早上要空腹的,快去喝粥。”王珺听出了丈夫从牙缝间挤出的“恐吓”,忙给景夕使眼色,却看到一身休闲装的方舟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小叔。”三人齐齐唤人。
方舟才下了手术,眉间还带着淡淡的疲惫,朝侄媳妇点点头,炯炯的目光便落在景朝景夕两兄弟身上,“为什么要做检查?”
这一次轮到景朝紧张了。他一贯将弟弟的引导管教看作自己责无旁贷的事,即便再怎么气景夕任性妄为,心里倒还是宠着的多些,真让他把人交到长辈手里结结实实地吃顿家法,他又不免心软起来。
“小夕这阵子作息不规律,毕业聚餐的东西又不见得干净,所以小朝想着让他检查一下。”
方舟对大侄子一贯护短心软的行为早有预料,王珺在场,又不好像小时候那样拎着小孩的耳朵拍两巴掌给人提提醒,只得狠狠瞪人一眼,语气不善地下了逐客令:“珺儿忙了一天,你俩早些休息。”
说完,盯着景夕脸上的巴掌印看了看,似是要问什么却终究没开口:“吃完饭到我房里来。”
粥煮得软糯可口,景夕却没有半点儿胃口,喝药似的灌了两碗,就敲开了方舟的房门。知道再没有隐瞒的可能,景夕垂头站在小叔面前,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小叔,小夕只是不想家人为我担心……不是,不是有意隐瞒的……”
方舟惊得瞪大了眼睛,听了景夕小心解释的话,一股凛冽肃然便统统涌到了那独属外科医生的坚硬面庞上。上上下下地将这个大胆包天的侄子打量个遍,方主任几乎被气笑,“毕业聚餐,喝酒喝到胃出血,怕家里人知道,你不惜舍近求远地跑到城南去看病。若不是闹出了个绯闻女友未婚先孕的事,你准备就这么蒙混过关了?”
景夕胸口一滞,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却在看到方舟那明显带着心痛的眼神时倏然止住,眼眸不自觉地一颤,“小叔……”
方舟见人默认,心中怒火不减反增。这几年两个侄儿渐渐能独当一面了,即便是景夕活泼好动,挨家法的时候也是屈指可数,他已经很久没被人气成这样了,蓦地擡起眼眸,声音染上一抹凉意,“景夕,你哥真是把你宠坏了!”
“小叔,都是我的错,不关哥的事。”景夕最怕的,莫过于牵累景朝。
当初他忍着火烧一般的疼痛,生挺着去七三三医院,的确是想瞒着家里,可更多的,还是怕景至知道了,再把这管教不利的罪名强加到景朝身上。
“好,那就先解决你的错。”方舟是一点儿也不想再同他讲什么责任承担的大道理,景至景臻不过才出国一个月,这三天不打的小孩还真要上房揭瓦了!
兀自挽起袖子,随口吩咐道:“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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