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规则】(9)
“嗖!啪!”
……
景至真正开始挥动家法后便归于无声,书房里只剩藤条凌厉破空的呼啸声,和着肉时沉冷清脆的炸裂音,如若不仔细静聆,那便根本听不出少年低低浅浅,压抑在喉间的闷哼。
屁股上的藤条楞子逐层叠加,像是盖满了印章钢戳的纸张,一旦过了半百便也看不出底下原先的样子。
身子开始抑制不住得颤抖着,景朝的手掌像是要揉进红木纹理似的死死压在桌沿,因为低垂着头,所以其实看不太清那红肿的脸颊和狼狈的面容之间到底藏了如何一番情绪,只有那像雨后屋檐般顺着下颚滚落的汗水诉说着痛苦的隐忍。
掼了劲风挟了责备的藤条像是燃烧着的刀刃,一下接着一下狠狠抽落。与以往多数挨家法不同,景至并没有迁就少年轻微的强迫症,五下一顿,抑或十下一组……仿佛是预设了程序的机器,丝毫不带停顿地砸下。
臀面不大,哪怕是计算着落鞭的角度,也仍旧避免不了向着一处层叠,臀峰上那一道高肿起来的愣子充血透亮,夹杂着细细密密的紫砂和几乎迸发的血水。
“嗖!啪!”
“嗯……”
喘息都是要瞅准机会的,可景朝咬合肌才刚一松开,生理性的呻吟便会从唇边溢出,于是少年只是逼自己拧起五官咬紧牙关,费力地用鼻息调整吸气深度,和二氧化碳的排出,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挥舞着家法的景至,全然不同于那个早上还在晨练时同儿子较量冲刺跑,哪怕不服输,也还是输了一顿亲自主厨的家常菜的父亲,他面容沉静,冷然缄默,惩罚和捶楚尽然都是绝不掺揉任何余地与怜惜的。
“嗖”的一声,排山倒海的剧痛侵袭在早就不堪一击的堡垒上,景朝的双臂一软,原先笔直撑在桌沿边的胳膊大幅度地打着颤,强吸了几口冷气却已根本无法撑起身子,只好将手肘磕在桌面上,调整背脊的角度,再次撅好屁股。
这俨然不同于做完核心力量训练后那种脱力的感觉,纯粹是疼,疼到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要集中精力与剧痛作斗争,致使纵身发软。
“嗖!啪!”
可少年,却是摆齐了上下牙弓死死咬着,细嫩的内唇紧紧堵在整齐的牙缝口,不发出一个音来。
他其实,是不需要任何怜惜的。
既是该打,那便决无推诿,决不求饶。
一口闷哼咬碎在嘴里,传导至大脑皮层的痛觉动荡着整个脑海,他开始颤抖,抑制不住地颤抖,却仍旧迷迷糊糊地思考着……
若不是今天父亲意外发现了老师的行踪,我是否会继续容忍自己蜷缩在这百里之外的安全区下,但凡念起当日之事,哪怕寝食难安,也仍旧不愿主动跨出步伐去挽回去面对,去承担自己的过错?
我当真是担得起这份辜负了的信任吗,我当真要用“规范”或“原则”这样的借口来蒙蔽自己的双眼吗,要以清高的视角为自己的固执和反抗绑上合理的标签,并眼皮都不眨一下得,忽略老师一直以来对我的保护吗?
我恣意享受着那不存一丁点私心的照料和回护,却因为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而狠心指摘老师不得不赖以生存的妥协。
我将老师的付出当作庭前花开般理所当然,分明不曾浇灌,更无以回报,却因为无法满足自己对乌托邦的完美构想,而一票否定了其之前所有的斑斓。
景朝,你真的该打。
“嗖!啪!”
少年的手肘碾过在红木的书桌上,像是手刹未松便被迫行驶的轮胎,骨头隔着皮肉在桌面上摩擦,发出“咯咯”的响声来。顺着额头鬓角滑落的冷汗,一如隔着挡风玻璃向外看去的滂沱大雨,成片成片得翻滚而落。
“嗖!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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