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规则】（30）
季杭一言不发，景朝便也不敢说话，规矩地跟人进了电梯，恭敬地站在人身边半个身位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呼吸都能出错。
“铃铃铃！”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跳跃着的“小叔”两个字，景朝为难地擡擡眼，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将手机双手递给人看：“老师，小朝能接小叔的电话吗？”
季杭却根本没看他，专注地盯着手机上的核磁共振图，恍若不闻。
景朝静静等了两秒，乖乖收起了手机。
铃声尤自不歇。
季杭瞥一眼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景朝，皱眉：“接。”
景朝微微躬身，收敛几分情绪，接听键按下的瞬间，声音便恢复了惯常的稳笃：“小叔下午好。”
“小朝，怎么这么久才听电话，在忙吗？”
“嗯……”景朝有一瞬间的犹豫，“不忙，小叔请讲。”
比起景至景臻，方舟更担心大侄子的三餐，“午饭吃过了吧？吃了什么？”
才因为午饭惹到了老师，听到小叔的话，景朝本能地垂下头，眼神在老师的背影上晃了晃，“……小米粥。”
“又是小米粥？季杭就不怕你营养不良啊！”方舟自然是在开玩笑的，却慌得景朝下意识地去捂通话口。
“自己补充些优质的蛋白，尤其是鱼虾。”
景朝已经往角落里退了两步，奈何电梯里太过安静，季杭从手机上收回视线，直接朝景朝伸出了手。
少年神色一乱，妄图调解音量的手指尴尬地蜷了蜷，望着季杭那深不见底的眸子，踟蹰两秒，压着嗓子道：“小叔……老师要跟您说话。”
电话双手呈上，季杭却没有接，只轻轻点开了免提，“方主任您好，我是季杭。”
方舟显然有些惊讶，“季主任好！”
“医务处的事情，方主任费心了。改天季杭一定登门道谢。”
吴临的态度为何前倨后恭，医务处为何雷声大雨点小，整件事情又为何了结得如此干脆，季杭纵然没有半点儿证据，却也不难猜出个大概。他虽不喜欢这种以权势“伸张正义”的行为，可事关景朝，自那天同景至的一番电话之后，季杭就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了。
“季主任客气了，本就是景朝的错，还请季主任原谅小朝的鲁莽。”
“不，”看着景朝尴尬得托着手机的手指都暗自揉搓，季杭竟是勾了勾嘴角，语声淡淡却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力量，“小朝很好。”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电梯提示音，方舟忽地想起那天自己同景臻说起季杭时，景朝也是一般无二的口气，老师很好。
方舟不知道电话这一端的景朝被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惹红了眼眶，从食道到鼻腔俱是酸涩一片。
“至于吃的——”季杭的语气宛如下医嘱时的严谨：“他身上有伤，短时间之内，鱼和虾还是少吃的好。”
“有伤？他的伤还没好吗？”方舟既意外又紧张，小朝离家来B市的前一天，他仔仔细细地给他擦过药，除了膝盖需要每天热敷之外，已经没有可见的创伤了。
“我打的。”言简意赅。
听筒那端一片静默，若非方舟知道景朝就在一旁，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面对商场上再多的变幻鬼蜮都能面不改色的方总，在对待侄儿的时候，却总免不了关心则乱，喉结不自然地滚了滚，才恢复了应有的得体与分寸，“小朝顶撞季主任，您管教他是应该的。”
“那是医院制度上的问题，不怪他。”这话，季杭是看着景朝说的，随即话锋一转，冲人擡擡下巴，“自己跟你小叔说，刚才干什么了？”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