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尺厚重,景继虽只用了手腕的力道,女孩娇嫩的手掌还是瞬间一道红痕。
景继停了三秒,等到妹妹眉头再次松开了,才又打了第二下,力道不减,位置平移半寸,“啪!”
景绒紧抿嘴唇,既不敢去看“刑具”,也不敢去看哥哥,只低着眼眸专心抗打,上次这般一板一眼地挨手板还是十年前,被哥哥撞见自己同爸爸顶嘴。
“啪!”
第三记又落在第一下的位置,白皙的手掌宛若热油滚过,虽没肿起,却也赤红一片。
景继的力道很是均匀,眼神里也没有太多情绪,只在感觉到妹妹手指传来的颤抖时多等两秒,待人呼吸缓和了,便再次扬起手腕。
“啪!”
无论是动手责罚景夕景继,还是自己受罚领责,心软心痛不是没有过,景朝却从来没有觉得这戒尺的声音竟是如此的骇人,仿佛那薄薄的檀木不是打在女儿手上,而且统统打在他心上一般。面对抢救现场都能坦然冷静的景朝,竟然不忍心去看一双儿女,只片刻工夫,茶杯就被攥得有了体温。
眼见戒尺再次扬起,景朝索性站了起来。
“爸?”
“爸……”
女儿语声不安,儿子语气嗔怪。
“坐久了有点儿累,我到院子里喂金鱼。”
身后,戒尺声依旧清脆,“啪!”
“你任性胆大发脾气,哥都能惯着,但是这样冒险的事,决不宽纵。”
松开人片刻间就冰凉凉的手指,景继盯着妹妹泛红的眼睛,“记住了吗?”
“绒儿记住了。”景绒缩回手,咽了咽鼻后的酸涩,“哥,别气了,绒儿怕了。”
“我生不生气不重要。”看着窗外低头撒弄鱼食的景朝,景继点了点父亲忘在茶几上的手机,“从你离家的那一刻起,爸即便是洗澡,都要带着电话。”
景绒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你知道爸为什么对你们病房的布局那么清楚吗?他……成天对着监控看。那天你二级防护就去做紧急抢救,绒儿,你能想象到吗?爸担心得嘴唇都在抖,我一辈子都没见他那么紧张。”
“哥……”
眼泪毫无阻拦地倾泻而出,内疚自责瞬间翻涌起来,景绒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觉到,心里的疼是可以轻易就抵得过那凌厉的戒尺的。
“别哭了。”景继抽出纸巾给人擦眼泪,“脸上的勒痕还没好,当心留下疤变成丑丫头。”
“才不会!”哥哥就是有这个本事,一句话就能让她破涕为笑。
“坐吧,小哭包!”景继递给妹妹一个胖胖的雪梨,“哭了一大通,补补水。”
“不想吃皮。”
景继瞪人一眼,还是拿起水果刀专心致志地削皮,“看到那捆绳子,我真想去吊销你的行医执照。”
“哥不会的。”景绒靠在人肩膀上,“哥知道的,绒儿六岁就想做医生了。”
“上次还说是五岁呢。”
“差不多嘛。”景绒笑笑,语声悠扬,“绒儿还记得,哥带我去植物园看花卉展,绒儿想把花枝折回来,哥说,花养在房间里,就不能结果子了。”
嫩黄的梨皮断了,好多年前的事了,景继没想到妹妹竟还记得。
“绒儿知道哥心疼我,可是,绒儿不能一辈子都在哥哥的羽翼之下啊。”景绒坐直了身子,看着哥哥的眼睛,目光里一派诚挚笃定:“哥教过绒儿,花只有经风历雨,才能硕果枝头,这些话绒儿一直记着呢。”
梨肉多汁,米白的果肉一块块摆在嫩绿色的盘子里。
景继擡眸,正对上妹妹眼底那同他如出一辙的诚然,他的绒儿真的长大了。
“武大的樱花开了,风雨过后,花香定然是更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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