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会这样跪着,也是因为没有办法啊。”阿诚呆呆地说道,“如果将军能告诉阿诚,怎样才能原谅阿诚的话,阿诚就不需要一直这样跪着了。但现在,阿诚不知道怎么才能平复将军的怒气,所以才会一直跪着。将军请告诉阿诚,阿诚到底该怎么做呢……”
“我不知道……但,我很讨厌你这么做啊……”黎锦的心里悲愤交加,呼吸也急促起来,她说道,“明明是你的错才对……但是,你这样做的话,就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将军当然没有欺负阿诚。”阿诚软弱地说道,“阿诚只是在自我惩罚而已,难道这么做都不行吗?”
“这么做当然不行了……”黎锦焦躁地说道,“难道你觉得,当我看到你跪在地上的时候,心情竟然会变好吗?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啊?”
“阿诚并不觉得这么做会让将军的心情变好。”阿诚摇摇头,悲哀地说道,“阿诚只是觉得,情势到了这个地步,阿诚做什么都没用了。所以,阿诚跪在地上,不是为了讨好将军,而是因为这么做,会让阿诚自己的心情好受一些。这也是阿诚自私的表现,仅此而已。”
“……啊啊啊啊啊!!!!!”黎锦愤怒又伤心地大喊了起来。
回过神来,黎锦才发现,泪水又一次从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这对于黎锦来说,是很稀奇的事情。
从黎锦有记忆以来,自己因为伤心而哭泣,就是一件非常稀有的事情了。
可能,有记忆以来到现在的流泪次数,连二十次都不到吧?
上一次哭泣的原因,还是因为黎锦失业回家后,发现将军府一家上上下下流落大杂院,百感交集中,落下了眼泪。
这起码也是因为怜悯其他人,而流下的眼泪,似乎更有价值一些。
但今天、此时此刻,却是仅仅因为自己的事情,产生情绪波动。
这对黎锦来说,即使不是唯一的一次,也实在稀有极了。
黎锦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困惑,她变得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时,阿诚一言不发。
他保持着跪姿,匍匐到黎锦脚下。
然后,阿诚举起手上的丝帕,为黎锦擦去了泪水。
这一刻,黎锦却并没有躲闪拒绝。
她现在、或者说早已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因此,此时的黎锦感觉不到自己的真实想法,她只是随波逐流、任人摆布罢了。
“阿诚真的对不起将军。”阿诚说道,“但是,阿诚对将军,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恶念。阿诚希望将军可以幸福,但是,阿诚也真的很需要待在将军身边。”
“那我呢……那我该怎么办呢……”黎锦自言自语一般地、哭诉着说道,“你只要求得我原谅就好了。那我要追求的结果,又该是什么呢?不原谅你是我的错吗?但是,要我轻易原谅你的话,这不也是对我的‘道德胁迫’吗?”
“阿诚也不知道将军该做的是什么。”阿诚的声音,好像渐渐恢复了澄澈的感觉。
乍看上去,阿诚的神情特征,只是软弱、没有侵略性而已。
但仔细看上去的话,会觉得这张清秀精致的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与平静。
那是一种犹如静静燃烧的青色火焰般、炽热而又安稳的力量感,这种力量,让黎锦感到不可思议地亲切和安心。
稍作停顿后,阿诚又再说道:“但是,阿诚至少知道,流泪绝对不应该是将军应该做的事情。”
“为什么……我不能哭呢……”黎锦伤心地说道,“我有时就是想哭啊。虽然我曾经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而且还做过将军……但是,我就不能有软弱的一面吗?或许我是坚强的,但我难道是命中注定地、永远都只能这么坚强吗?”
那太辛苦了,黎锦光是想象下去,都会产生某种类似绝望的感觉。
“不,是这样的……阿诚并不是认为将军不可以有脆弱软弱柔弱的一面,阿诚只是觉得……”阿诚停顿了一下,然后诚恳地说道,“流泪会伤到将军的眼睛。而且,将军哭泣的时候,头也会疼的。”
这里确实……被阿诚说中了,黎锦心想。
因为,先不说眼睛感觉很酸楚难受的问题吧……
此时,黎锦的太阳xue附近,真的很疼,晕晕乎乎的。
眉心、额头、太阳xue周围的位置,都感觉好像很疼。
用身体的感觉评价的话,那就简直是……随时昏倒也不奇怪了……
“所以,我到底该怎么办呢?”黎锦焦躁地说道,“难道哭对身体不好的话,我就不能哭吗?”
那么多爱哭的人,到底是怎么在这么难受的情况下保持哭泣的呢?黎锦真的感到很疑惑。
难道只有黎锦自己,在哭的时候会觉得眼睛疼、头也疼的吗?
这时,阿诚忽然举起了右手示意。
“阿诚想请个假。”阿诚用清澈柔和甜美的声音说道,“阿诚想请求暂停‘跪在地上’这个动作。因为,阿诚现在有事情要做。如果可以的话,阿诚想将军允许阿诚暂时离开。”
“……你说啥?!”此时的黎锦,额外产生了名为荒诞的感觉,“难道是我让你在地上跪着的吗?真相,难道不是‘你自己非要跪在地上,我叫你起来的时候,你还拒绝起来’这样子的吗?”
太魔幻了。
黎锦对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只感觉到目瞪口呆。
多么纯粹的闹剧啊。
包括黎锦自己在内,简直没有人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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