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好歹让你笑了?”
池雪笑着倒进他的怀里,擦了擦眼泪:“你说得没错,好歹有这个作用。比他们当父母的作用都多。”
她摸了下脸,没有泪痕,还好。
没有相处过太长时间的父母和陌生人也没有区别,不是吗?
她这样同自己说。
楚钦成看她如同往常一样仔细地保养自己的脸和手,缓缓躺进被窝里。
心里面的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
他刚才真是担心池雪念头一左,钻进牛角尖里面出不来了。
“记得关灯。”
池雪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面传出来。
“好。”楚钦成答应。
探身过去摁了旁边的开关,所有的灯都在同一刻熄灭了。
楚钦成还是和之前一样,规矩得躺在自己那半边床上,姿势标准得下一刻就可以放进棺材里面入葬。
这样当然不能保证什么睡眠质量,但是如果让他彻底放松下来,他可能不能保证自己的道德底线。
池雪当然睡着了。
只是她好像坠入了光怪陆离的梦中。
池霭身边站着她印象当中的父母,只是比她记忆画面之中的他们要更加年长一些。
他们温柔地看着池霭。
而池霭看着她:“阿姐,你知道的,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你夺走了成洛安,那我就夺走你的父母。很公平,不是吗?”
池雪只觉得可笑,能够被夺走的,说明从一开始就不值得她去珍惜。
“是吗?那你觉得楚生——”
池霭的话没有说完,池雪已经醒了。
天色昏暗。
不知道她睡下了多久。
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因为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她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脑子里像是被猫玩过的毛线球,一层绕着一层,怎么也解不开。
只是有个声音在她心里面说,不要有任何的期待。
她以为的重新开始,不过是一世重蹈覆辙。
她很少会有这样极端的悲观的想法,可是在黑暗中,它们像是终于找到了栖息地的蜘蛛吐出来的丝,将她死死缠绕住,无法挣脱。
她侧过身。
身边是楚钦成。
和她父母不同,这是上天赐给她,她又自己选择接纳的家人。
他不会也不应该会弃她而去。
或者,她可以用更坚定的手段,保证他不会从自己身边离开。
结婚契约的限制尚且不足。
或许,她有必要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用一些特殊的方式,确定他是属于她的存在。
楚钦成忽而睁开眼睛,他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气息。
温软的气息伴随着他熟悉的淡淡香气扑面而来,他一把抓住了对方作乱的手。
柔软的手腕入手被彻底控制住。
她却还有其他的方式,她的脸轻轻地蹭着他的面颊,随后便是吻落在了他的唇上,带着牙膏薄荷的清新气息。
她用舌头,舔了舔他的唇。
然后是下巴,然后是喉结……
战栗的感觉从被她触碰的每一寸皮肤上的神经末梢传导入他的大脑,带着急剧上升的温度,灼烧他的理智,考验他的道德。
多么明显的挑逗。
但挑逗这个词,是不应该冠在池雪身上的。
她的字典里面天生就不应该存在这个词,他甚至不知道她是怎样掌握的这种技巧,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往那个方向去思考,因为他的大脑已经没有更多神经细胞可以去运算如此复杂的内容,它们拼尽全力,在教他克制。
她还在动作,像是游走在他身上的蛇。
不,蛇是一种冷血动物。
是冰冷的。
除了因她而生出的薄汗蔓延开的黏腻,她与蛇截然不同。
是灼热的——或者说,令人灼热的。
他不得不松开手,捧起池雪的脸。
“我在做梦吗?”
两个人在黑暗当中对视。
其实光线还是有的,薄弱的月光透过并没有完全拉好的窗帘渗透进来,淅淅沥沥落在房间里。
又那么刚刚好地落入她的眼睛里。
让楚钦成能够清晰地看见她此时此刻的目光。
面对楚钦成这个问题,
“你——你想做什么?”楚钦成被吓到了。
他支支吾吾的样子看上去简直像是个毛头小子。
被外面的人看到之后,不知道要嘲笑他几天。
“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清楚?”
池雪理直气壮地反问。
楚钦成哑然。
她的呼吸与他同一节奏,但是带来的温度却截然不同。
池雪眯起眼睛,她又问:“你是想要我说出来那个词吗?让我直白一点?”
“别说出口!”楚钦成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的眼睛还在望着他,无辜的神态拷问他的内心。
黑暗是天然的屏障,会屏蔽掉人类的视觉,会屏蔽掉人类无谓的坚持。
只是她的存在,就让他沸腾,根本经受不起进一步的动作。
他攥着自己的衣襟看着池雪,眼神闪烁。
因为他既想要看着她,又不敢看着她。
“你过去些——”
楚钦成无力地要求。
他的理智和兽性在在他的大脑里面角斗。
他深吸气。
呼进肺部的却都是温香软玉的气息。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烧得太高温度的热气球,随时有可能爆炸。
“——别这样捉弄我。”
“明天不是还要去见……”
楚钦成没有来得及说出池雪父母这样的称呼,池雪此时此刻不想提起他们,她直接以吻封缄。
沸腾的温度到达了燃点,终于变成了燎原的火。
睡前洗过的冷水澡毫无用处。
那些冰冷的水滴在他逐渐升温的皮肤上了无痕迹的蒸发了。
他的手不自觉的复上了她的长发。
像是妥协。
又像是要掀起另外一场战争。
昏沉沉的月色照不进被暧昧包裹的房间,只有涌动的热浪一次次拍打着门扉。
她朦胧地听见楚钦成叹息般的声音——
“不该是现在的。”
她挑挑眉:“那麻烦楚sir交代一下,你为什么要在行李里面带上这个东西呢?”
“唔,有备无患?”
楚钦成从来没有想过它会派上用场。
他从来不会主动在池雪的面前暴露自己的欲念。
除非是她发出的邀请,是她肯纡尊降贵予他欢喜,让他得以谛听神明的私语,获得举世无双的恩赐。
他虽然期盼却从无指望会有这样的神赐。
但现实远比他的幻想更加荒悖。
所以,他只能虔诚地取悦他的神明。
甚至不愿让她有一丝一毫的皱眉,只想看见她迷失在他的心跳节奏之中。
直到潮水褪去,月升中天。
咔哒。
床前的台灯亮了。
和客厅里那盏琉璃灯不一样,卧房的台灯灯罩都是丝绸覆面,将灯光氤氲成昏黄。
楚钦成小心地将池雪放进柔软的被子里。
她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地说:“渴。”
于是,刚刚任劳任怨替她清洗的楚钦成又连忙去客厅帮她倒水。
“有点冷了,先喝点。要是还渴,我一会儿帮你烧。”
楚钦成将杯子递给她。
池雪缩在被子里,不想动。
他在她身侧坐下,一点点地托着杯子给她喂水。
她擡起眼睛看他。
此时此刻的楚钦成衣衫整洁,神态自若。
看不出来半分刚才的荒唐无稽。
好像可以区别成两个人来看待。
但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想要戏弄。
她的手从被子的一角伸出来,
他按着她的手,眼睛里少有地带着点警告的意味:“安分些。”
池雪撇撇嘴:“你明明没有安分下来,还教训我?”
虽然光线昏暗,但她视力好得很,很容易就能够戳破他平静的假面。
楚钦成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她摁回了被子里,强行打断了她恶趣味的捉弄,只说:
“赶紧睡觉。”
灯重新熄灭。
池雪完成了她想要确认的事情,加上疲惫的神经。
她很快就安然入睡。
她睡得很香甜,甚至于没有再做梦。
但是,和她相反。
楚钦成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再睡着了。
无论是背对着池雪的方向,还是怎样,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味都在往他的鼻腔之中钻过来。
闭上眼,池雪刚才的神情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让他的神经又一次刺激得兴奋不已。
他只好睁开眼,看着天花板。
连翻身都不敢太大动作,怕惊扰了好不容易睡下的池雪。
他无声叹息。
今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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