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隽清今天和她说了,池雪会过来。
她要把握好这次的机会,和池雪修好。
徐隽清知道池霭和池雪的关系没有那么紧密,但是毕竟是姊妹,池雪总会有点怜惜的。
他这样想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他把徐三送进疗养院,他的堂妹跪下来求他的时候,他是怎样的心情。
人总是这样容易遗忘。
“多谢你关心。其实,我都想关心你的呀,只是你总是不和我说你的情况。”
池雪隔着病房的被子拍了拍池霭的手。
“你被人欺负了的事也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阿清都帮我处理好了。”
池霭低着头说道。
“处理了就好,免得留下什么不好给别人知道的把柄。”
池霭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上不露声色:
“阿姐是什么意思?”
池雪还是那样笑吟吟地样子,说出来话却没有什么笑意:“你心知肚明,何必问我。”
“阿姐难道是觉得我有错?”
“这件事情没有,其他时候,你有没有犯过错,你扪心自问,不知道吗?”
池霭终于擡起了头,她的脸色苍白,面颊反倒是消瘦了些,丝毫没有坐月子的浮肿。
“阿姐,我从来没有期待过你给我撑腰,但是你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质疑我?”
她楚楚可怜的看着她,眼睛里的眼泪打转。
池雪伸出手,用拇指的指腹替她擦拭掉眼泪:“你现在应该还不能哭吧,哭了的话,是可能落下病根的。”
“反正阿姐眼里也没有我这个妹妹,一来就质疑我,还做出那种事情!”
池霭啪地将池雪的手打落到了一边。
“什么事情?”
池霭不知道池雪是怎样心情来问她的,她怒视池雪,质问道:
“阿姐为什么要在远丰风雨飘摇的时候,又把佳视的丑闻爆出来呢?”
“我以为你懂的。”
池雪收回手,终于没有再强迫自己摆出假笑的表情了。
她看向面前的池霭。
像是在端详一个优美的瓷瓶。
不像在看人。
池霭茫然地看向她,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都堵塞在了喉咙里面。
这和她想象当中池雪的反应不一样。
她的情况,外面明明是有消息的。
毕竟,徐家又不是铁桶一块,她还特地让和自己交好的菲佣将消息透露出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的婆婆也会在这件事情上添砖加瓦。
承托出她的可怜可悲。
以池雪的个性,她不会对她抛之不顾,只会对她伸出援手。
至少,她理解的池雪会这样做。
她本来最擅长的就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其他人了,上辈子是这样将她从男人身边“救”下来,这辈子,她也应该会救她。
可是,池雪迟迟没有动静。
要不是昨天徐隽清说池雪会过来,她还以为池雪也遭逢不测了。
但在她脑子里,池雪没有过来也只是因为工作太多,或者是因为股价被人找了麻烦。
绝无可能是池雪抛弃了她这个妹妹。
两辈子,她都最重视亲人。
池雪挑起一缕自己的头发,仔细地观察有没有分叉和毛糙,轻描淡写地说:“惊讶吗?”
“那看来你是真的没有了解太多现在的局势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应该会在每个夜晚里都试图复盘自己到底输在哪里的。”
“看上去你并没有这么做,所以你到现在都没有想出来——”
“对远丰、对佳视、甚至是对你,围追堵截的人到底是谁?”
池霭茫然的神色,如同云雾一样散去。
她盯着池雪的眼睛:“是你!”
“是啊。”
池雪坦然承认。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问我,不如问下你自己?”
“我做错了乜?”
池霭低垂眼眸,深吸一口气。
却还是没有压制住自己的愤怒,眼泪夺眶而出,吧嗒吧嗒地落在被子上面。
似乎是越想越气,她抓起池雪带过来的花,想要掷到她身上。
被池雪伸出手一把抓住手腕,两个人僵持在原地。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情?”
“阿姐,我以为以你的性格,从来都不会把利益放在家人的前面。”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害死多少人?”
池霭喘着气看着池雪。
她想起自己在产房时候的痛苦,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些都是池雪带来的。
池雪站起身,掰开她的手指将花束放到了旁边的床头柜上:“你既然想要知道,我仔细和你说。反正我今天有的是时间。”
“首先,你还是不够了解我,不然当你在轮渡上面推我下水的时候,不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了吗?”
池霭抓紧了手底下的床单:“阿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想要和我装糊涂吗?”
池雪清晰地看出来她的躲闪。
“也是,这件事情应该早就找不到证据了吧。”
“如果我是你,我也应该会早早就把所有的证据都清空。”
池雪觉得自己很为池霭着想,还替她解释道。
她拿起旁边的水壶给池霭沏了一杯水。
“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去控告你故意杀人未遂的。”
“因为本来这件事情就没有其他的目击者和证据,只有我一个原告而已。”
池霭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松口气,但是她心里面的确是放松了点点。
至少,池雪不会像是把成洛安送进监狱里面那样,干脆利落地将她也送进监狱里。
“哦,还有,你和我爸妈说我已经去世了,而你会代替我承欢膝下的事情,我还没有感谢你呢。”
“你现在不方便喝茶和喝酒,就把这杯水喝下去吧,就当是我敬你。”
池雪把那杯水放到池霭的面前,噙着笑看着她,等着她喝下去。
池霭看那杯白水,却像是在看毒药。
池雪将那杯水递过来得越多,她就越发感到恐惧。
终于,在池雪将那杯水放在她唇前的时候,她没有忍住,尖叫出声,将那杯水扬手打泼。
已经放凉了的水液撒得到处都是。
池雪从旁边抽了两张纸巾,敷衍地擦了擦,说:“这么怕我?”
“水是我在这里盛的,杯子也是你房间的。”
“你要是害怕我这样都会害到你,你之后了怎么喝水呢?”
池雪状似关心,但池霭却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她的恶意。
“你……果然是知道了。”
池霭之前就隐隐有感觉。
她知道池雪最重视家人,之前那么久她都没有对自己下手,从大陆回来之后,却频频动作。
她早该想明白的。
“阿姐,我可以和你道歉的,你没有必要这样一步步将我逼入绝境。”
“或者说,你把我逼入绝境都无所谓,你可不可以放过徐家一马?”
“还有我的孩子,他们才刚刚出生。”
池霭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头脑清明过,她把自己能够拿出来的筹码都摆在了池雪的面前。
“徐少应该很高兴你有这样的觉悟,你说是不是,徐少?”
池雪转过头,看向病房门口的位置。
病房的门把手动了一下。
徐隽清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苦笑着:“阿姐,我代池霭和你道歉。”
“不用叫我阿姐,我没有这样的妹妹,我父母也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池雪偏偏在后面那句话上加了重音。
池霭连哭泣都忘了。
她擡起头看着池雪,怔怔无言。
池雪看到她表情,又笑了起来:“所以,别打着我父母的招牌行事,小心我一不小心把你的秘密说出来了。”
池霭蓦然感觉到畏惧。
池雪究竟知道了多少?
徐隽清的目光在池霭和池雪之间徘徊最后无力地叹口气。
他说道:
“池总,只要你愿意放过徐家,点都得!”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怎样处置的徐三,就怎样处置池霭。”
池雪转头看向池霭:
“很公平吧!”
徐隽清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池霭的身上。
“阿清,你不可以——我不要去外国疗养!”
池霭尖声叫起来。
“疗养不是很好吗?我记得小霭你以前一直都说想要去国外度假。”
徐隽清伸手轻轻抚摸池霭的头发,眼神之中带着警告。
池霭整个人颤抖着,克制自己不要一巴掌扇过去。
池雪抱着手看着他两个的戏码。
忽然,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池霭下意识觉得池雪在嘲笑自己,愤怒地望向了池雪:“阿姐,你如愿了吧!”
“好可怜啊,”池雪拉起她的手,给池霭自己看已经因为打针发青的手背,“呐,这就是你推我下海都要争取来的机会。”
“你如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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