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骞看着她的眼睛:“你当真没看出来吗?佑安公主并没有得到王兄的宠爱,王兄对她所有的‘恩宠’都像一个君王对大臣一样,而她是魏国的代表,最近又主动贡献医术,促进两国交流,也的确该得到这些赏赐。”
灵云抿唇:“现在不会,日日相处,她也是漂亮聪明又能干的姑娘,岂知未来不会?”
“未来是未来事,你现在就愁未来,那不是杞人忧天?人如果日日担心也许可能发生的灾祸,现下的日子反而过得乱七八糟,那灾祸可能真的要发生了。”
乌骞望进灵云的眼底:“灵云,你是个很好的姑娘,非常惹人喜欢,不要不自信,你值得翁弭全心相待。”
灵云被这句发自心底的认可触动了心底深处,眼睛一热,垂下头对乌骞说了一句“对不起”。
乌骞笑笑:“对我说什么对不起,好好过你想过的日子,抓住你想要的东西,把其他的都抛在脑后,不要被这些杂乱的声音影响了自己的幸福。”
灵云被他这番劝解说得突然想通了,的确,她最想要的就是翁弭,如今翁弭没有破坏诺言,依旧只有她一人,那她应该好好把握住丈夫。
心里想开了,食欲便有了,乌骞看着她喝下一碗粥,这才告辞。
出门没走几步,遇到了朝着这边来的佑安。
“西夫人。”他微微一礼。
佑安点头:“右粟王。”看看他来处,问,“你从东夫人那边来?”
乌骞笑应:“是啊,东夫人怀孕在身情绪不太稳定,我进来陪她说说话。”
佑安闻言索性转身与他一起离开:“看来你把人劝好了。”
乌骞没答,只问她:“你呢?这是去哪?”
佑安轻声说:“听说东夫人最近身子不太好,我本打算去探望探望,既然遇见了你知道她一切都好,我就不去了,她恐怕也不乐意看到我。”
乌骞侧头看过去:“当真?”
佑安也回视过来,对视了两秒,突然对他眨眼一笑,重又垂下头去:“你就当真吧。”
乌骞愣了一下,打心底笑出来:“原来我是公主的山水。”
这回换佑安不明白了:“嗯?”
乌骞用汉语念那句话:“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乎山水之间也。
他可不就是那个“山水”。
佑安心领神会,夸奖:“右粟王的汉语学得越来越好了。”默认了他的猜测。
乌骞得意地笑,看着这张恬静的侧脸,想到灵云憔悴的模样,忍不住问:“公主的的确确是西夫人了,难道一点都不嫉不妒吗?这就是无欲则刚?”
佑安弯起嘴角:“大魏对女子有闺训,要对夫家三从四德,我自懂事起就学会了不争不抢,如今不会伺候男人便已经得到了自己所想,更何必嫉妒?”
乌骞恍然,点出了她的核心:“你这里,”他隔空点了点她心口,用极低的声音说,“没人。”
佑安不在意地微笑着,却犀利反问:“右粟王这里,有人?”
乌骞望向前方,摇头:“已经没了。”
佑安仰头看着他露出下颚线的侧脸,乌骞和很多漠犁大汉不一样,他将自己收拾得很清爽整洁,连络腮胡子都刮得很短很短,在她眼里,他更符合她这个魏人的审美。
突然,流畅的下颚线换成了他深邃的双眼,出现在她眼前:“如今见过公主这样天仙似的魏国姑娘,我倒是很想见见更多魏国美人,若是谁比公主还美,那我肯定会爱上。”
赤|裸直接地表达爱意,这是佑安至今难以适应的,哪怕这话并不是对她说,只是一句调侃,她依旧难为情了一下,撇开脸:“蒲柳之姿,多的是人比我强,你这……也太过肤浅。”
乌骞却摇摇头:“不,人美不美,不仅看脸,一人的品德心性、行事作风都会影响她的面相,所以我并不肤浅。”
佑安听入了神,想着,那他是夸我品德心性、行事作风都很好?想到这,心头跳了跳,还没平复下来,就听到他压低了声音凑近问:“公主找我是?”
佑安瞬间冷静,却没说什么要紧事,而是表达了感谢:“我是特意来谢你的白狐,没想到你还记得当时的戏言。”
乌骞随意一笑:“公主喜欢就好,我许下的承诺从来都记得。”
佑安听了跟着会心而笑,与他边走边闲聊:“你说得对,这白狐初来的确是野性难驯,我身边随从还被它抓伤了手臂,你可知道什么驯狐的办法?”
乌骞摸摸下巴:“回去我给你写个条子,你按照我写的去做,保证三个月后,它将你当最亲的主子。”
佑安眼睛一亮:“当真?”
乌骞见她如此高兴,也跟着高兴起来:“当真,就怕到时候你嫌弃它一身狐臭,不乐意靠近。”
佑安想到畜牲身上难以避免的异味,神色顿了顿,瞥到他偷笑的表情,立刻知道他是故意捉弄自己,顿时哼了一声:“你先使出你的本事再说。”
乌骞转身对她扶胸一礼:“是,西夫人。”
当天傍晚,翁弭就看到了灵云派来的侍女,请他回大帐吃饭。翁弭心中高兴,得知乌骞从灵云那出来后和佑安公主偶遇聊了一路,勾着嘴角骂了一句:“这小子什么都不会,倒是会哄女人高兴。”
但之后,就极少极少将乌骞再召进庭帐尤其是女眷所在的内庭帐了。
乌骞发现了这点小心思也不过一哂。漠犁和大魏不一样,女子是能出门的,尤其是现在佑安渐渐有了名声和人气,她经常派自己的侍女随从出门,或者去王公贵族家中看病开方,或者去普通百姓那里,为百姓义诊;遇到家庭贫困的更是直接仗义相助。
这些都有乌骞在背后默默辅助,尤其去平民百姓家中,他的人更是直接与佑安下属搭伴,并不遮掩身份。
在翁弭和灵云相亲相爱的时候,佑安和乌骞在搞事业。
他们对王公贵族并不热络,大多力气花在了隔着很远牧场的其他部落。比如第一个对象便是乌骞的车兹。
佑安派人过去传授医术,教他们辨认药材、和汉人做药材生意,还把自己带来的种子试种在车兹的土地上,教导他们如何种植,教他们织布裁衣。车兹尝到了好处后,其他部落便眼红了。
而乌骞名正言顺地以过来人的身份帮着佑安向这些部落百姓传授经验,逐渐在部落之间有了越来越高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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