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巴车摇摇晃晃往县里开,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到了县火车站。
这是一个很小的火车站,来往的都是绿皮火车,开通的路线很少。好在陆越他们要去省城,是这些路线中车次最多的。两人买了时间最近的一趟,拿着票生疏地找候车厅、找站台……
此时的火车站环境没有后世那么好,人员复杂,环境维护差,空气也有点浑浊。陆越和宋文文刚找到站台想找个座位休息一下,就听到有人喊抓小偷。
宋文文紧张得立刻去看陆越的包。
陆越拍拍特意背在胸前的布包:“放心,在呢,而且包里没什么值钱东西,都是衣服和干粮。”
宋文文点点头,但警惕心依旧不断提升,外面的扒手太多了。
此时已经接近晚饭时间,等他们上车后,饭点已经过了。两人吃了宋文文带来的糯米饼,坐在卧铺下铺,看着窗外划过的风景,齐齐松了一口气。
尤其宋文文,心情都飞扬了几分。
陆越看见了,好笑地调侃:“和我出来,就这么高兴?”
宋文文不依地撞了撞他的肩膀:“想得美,我是高兴可以去省城了。”
陆越依旧笑,有空和她说起昨晚的事情:“之前怕出岔子,一直没时间问你,昨晚是怎么回事?”
说起昨晚,宋文文的笑容淡了一些,朝着陆越看过来:“你昨晚是去燕燕家了吗?我看着大雨,担心了一晚上。”
陆越也收了笑,看着她:“我等到两点多,去土地庙躲了躲雨,天亮了才去找燕燕。”
宋文文惊得“啊”了一声:“你一整晚都在村口!”
陆越说着原主的心情:“我怕你来了找不到我,又担心你出意外。”
宋文文愧疚极了:“对不起,是我太不谨慎了,被我爸发现我背着包出门,他们知道我想跑,直接把我看住了……”
“猜到了。”他拍拍她的手臂安慰,“不过,怎么这么巧啊?”
宋文文也觉得运气太差了:“我爸妈很少很少半夜起夜,所以我才那么放心出门的。”
陆越指尖摩挲了两下:“那就更巧了,偏偏赶上了昨晚。”
宋文文懊恼地说:“也是我太粗心了,我爸一喝酒就睡不实,昨天斌斌回来他高兴,喝了不少酒,我忘记了,满脑子都是出门要准备什么。”
陆越挑眉:“你爸不是不爱喝酒吗?我送去的酒还被他嫌弃。”
宋文文尴尬:“他的确不怎么喝,昨天是斌斌考试拿了前十,他一听高兴极了,父子两个就喝上了。”她爸一边喝酒一边畅想未来,儿子的工作,女儿的亲事,说了一晚上。
宋文文不好对陆越说,她爸一边喝酒一边畅想把她嫁给别人,怕他听了不高兴。
陆越“哦”了一声:“你们家一高兴,你爸就和你弟喝酒?”
宋文文强调:“偶尔,真的就是偶尔。我爸真的不喝酒,他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也不喝酒,所以才不收你送去的。”
陆越恢复了一些笑意:“也是,我后来改送烟,他就收了。”
宋文文听了心情反而更郁闷了,想到陆越往家里送了不少东西,对她百依百顺,比对他自己都好。但是父母却永远看不起陆越,也不同意他们的恋情。
她觉得家里就是一边占陆越的便宜,一边又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是在她看来,陆越很好。父母有一个饼,会给斌斌一大半,给她尝个味道。但是陆越有一个饼,他会全部拿给她吃,还会问她好不好吃,好吃下次他还去买。
父母总说陆越不着调,以后肯定养不了家。但是她爸那么老实苦干,不一样没钱吗?她纺纱绣花赚来的零头都很难留到自己手里,从小吃到的最好东西,还是陆越送的。她妈就更别说了,全家最差的东西都是她吃,一切都是孩子为先,接着是丈夫,最后是自己。
父母觉得宋文文被陆越迷昏了头,宋文文却觉得自己看得很明白,都是穷日子,她宁可自己找个好看又体贴人的,哪怕享福三五年,也比嫁过去就吃苦强。
“以后不送了,留着钱咱自己用。”宋文文越想越胸闷,赌气地说。
宋文文站在他的角度替他不值,陆越听得窝心,看完原主记忆留下的憋闷舒畅了许多。
两人买的是上下连着的卧铺,为了安全,陆越帮宋文文护着床沿,让宋文文睡了上铺,自己躺在下铺,宋文文有事就叫他,倒水递东西,一叫他就应。
夜里,车厢众人都躺下睡觉,陆越保持着警惕心,睡得很浅,睡着睡着,发现上铺来来回回翻身的动静,清醒过来,发现是宋文文没睡着。
他起身站在她床头,小声问:“睡不着?想家了吗?”
搭在铺上的手指被轻轻勾住,宋文文慢慢将头靠过来,和他快贴在一起,带着点亲密依赖的感觉:“没有……床铺太小,怎么躺都躺不稳。”
陆越弯唇,把她当小妹妹哄:“快了,天亮就到站了,要是躺得实在难受,要不要下来坐坐?”
宋文文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不了,你快去睡吧,昨晚也没睡。”
陆越听出她其实是想下来的,于是伸开手臂将双手垫到了她身下,轻轻一抱就将人打横抱了下来。
“呀——”宋文文惊呼,怕引起对面注意连忙吞下了尾音,紧紧揽住他脖子。
“睡得难受就下来吧,下铺空间大可能好一点。”他把人放在下铺,自己坐在最边上,让她枕着他的腿躺下。
宋文文心口跳得仿佛要跳出来,靠在他腿上一动不敢动。卧铺其实都很局促,但不知道是不是有个人陪着,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她脸红着红着,就真的睡过去了。
一夜过去,早上六点多,嘈杂的车厢把两人惊醒,火车到了省城车站。
两人顺着人流下车,踏上了曾经想象过很多遍的“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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