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恋里的男配
这个行宫是先帝老年时期新建的,当时他自得于自己的丰功伟绩,性情逐渐转向好大喜功,喜好也变得奢靡,有一年冬日,他嫌皇宫呆久了无趣,想要出门游玩,于是挑选了这个有温泉资源的地段,建造了很大一片行宫建筑群。
行宫不只是一座宫殿,其实还包括周边数个原本给王公近臣居住的园子,当年那些大臣喜好不同,园子也被他们改造得各不相同。
如今,这整片行宫都被宋荥划归到自己名下,那些所谓的大臣宅院,太后居住此地,谁还敢这么近地住过来?
宋荥有了空闲后,立刻就召集工匠,将这些宅院全都修整一番,并入行宫内部了。
动土是个大动静,但放到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朝堂,是小得看一眼就会被人忘记的小事。
新帝想要开恩科为自己挑选新的人才储备,但,李中仁自然清楚科举对朝廷的意义,一手把持所有环节,所有的考生能见到天子先要拜他的门……如此一来,君臣之间暗流涌动,天下所有的人精,注意力都在这事上。
郑沄看着行宫外扩风景无限,在想到京城的潮涌,对宋荥的心智手段越发佩服。
只要她愿意,她是完全有能力为自己谋划出最好结局的,前世最终选择入了新帝后宫,大概是当下那个环境里,在新帝身边做事、或者新帝本人的确让她喜欢吧。
这样的推测结果并没有让他难过。一段感情,除了两心相悦,还应有双向奔赴。一个人完成了九十步,另一个人再难也要走出起点的十步,否则不能怪第三人半路杀出来劫走你的人。
彼此说开后的日子,比从前更加舒心自在。宋荥没了心结,消散了对郑沄“去世”的愧疚,郑沄少了心理负担,再也不用掩藏心意,除了不能远游,一切都刚刚好。
三个月夏日,他们在后山玩水,在荷塘划舟,在半夜登楼观星,在廊下看大雨滂沱……
宋荥褪去了刚识破身份产生的尴尬,开始混着喊他名字。喊沄哥时,多半撒娇,喊悟心时,仿佛又回到她调戏他的气氛,高兴了喊悟心,生气了喊郑沄……
郑沄的头发渐渐长出来,只是那几点结疤难消去痕迹,穿上新做的常服带上帽子,又恢复了世家公子的模样。但是宋荥还是把那些僧袍留下了,偶尔想起来就拉着人重新穿上——
咳咳。
善哉善哉。
没啥没啥,只是宋荥念念不忘初见悟心的惊艳。
行宫独居的第一个百天,两人过得可谓是蜜里调油,没羞没臊。
天气渐凉,郑沄摸着自己茂盛的短发,斟酌了一下,给家中送去一封信,写给他父亲的。
半个月后,郑沄的父母来到了行宫,在外奔忙的宋章夫妇也再度回来了。
时间很巧,再过一旬便是中秋。
宋荥没想到郑家伯父母会上门,郑沄事先并不曾告诉她,“丑媳妇”初见公婆,心中忐忑不已。怕公婆怨她毁了郑沄一生前途,怕自己太后之身留下郑沄,被他们鄙夷反对。
初见面,郑沄父母完全没有宋荥担忧的种种反应,和寻常的世家伯父伯母一样,对她亲热又恰到好处的客气,就像初见儿媳的公婆。
她以为,是一切尘埃落定后,郑沄想见见父母,毕竟假死离家这么多年,亲缘如何割舍?她体贴地特意为这一家人留出时间,让郑沄单独陪陪父母。
郑沄也不解释,每日去父母院子待上半日,然后再回来陪宋荥。
直到几日后,宋章夫妇也回来了。
宋荥为两家人办了一场宴会,心想着,郑父与亲爹是多年好友,这样聚一聚,正好能联络感情。
宴会不分身份,只论辈分大小,上首坐着两家父母,宋荥和郑沄一人一边坐在父母下手又正好相邻。
两家长辈旧友重逢,聊得无比热络,酒至酣处,郑父拿出了当年定亲的庚帖:“宋兄,你我两家定亲已经七年了,如今孩子们历经波折,无论身份如何,也算是安定下来。犬子虽然已不在郑氏一族,但依旧是我的孩儿,他此生执着唯有令嫒,老夫舔颜为他提亲,不知宋兄可否答应?”
宋荥睁大眼睛,只听到她爹毫不意外地接过帖子,笑呵呵地应:“山穷水复疑无路,如今不能说柳暗花明,却也有了一线安宁。有贤侄在,他日九泉之下,我们夫妻也能安心。多谢郑兄与嫂夫人宽容,宋家亏欠至极,无有不应。”
郑沄笑着在桌底下握住宋荥的手。
宋荥眼睛瞪得圆圆的,不可置信的样子,看过来。
郑沄一笑:“阿姜,嫁给我可好?”
宋荥从没想过不嫁,这辈子都没想过,从她初生情丝时,情丝那头的人就是郑沄。
但是如今这情况:“怎么嫁?”
郑沄握紧了她的手:“如今李中仁还把握大权,我们先低调一些,自己走个父母见证的仪式。等到未来……我们补办一个天下皆知的婚礼。”
宋荥可没想过天下皆知太后改嫁,但是听到父母见证的婚礼,心动了一下。
那个姑娘不期待婚礼呢?她曾经的那个新婚,简直是阴森恐怖的恐怖片,一辈子都不想去回忆。
她扭头看向四位长辈,他们都慈祥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宋章对女儿说:“第一次大婚天命不可违,你只能顺从;这一次,爹娘也不再强迫你,只听你的心意,你愿意便愿意,不愿意也可。”
宋荥非常感动。
这一段婚姻,选择权完全在她自己手中,爱什么人,和谁在一起,要不要结婚……全都自己做主了。
她想了一会儿,用力一点头,望向郑沄,与他对视在一起:“嫁,我愿意嫁你。”
这个答案没有太多悬念,但依旧让郑沄兴奋不已,他顾不得长辈在上,直接抱住了她。
“求婚”成功后,宋荥才发现原来他之前“陪父母”不是真的陪,而是偷偷做了很多准备。
她答应的当天,连半日都没过去,仆人们就搬出来一箱箱大红绸缎,动作快速地装扮起来。
红双喜、红灯笼、红绸带、喜字挂件……色色齐全。
这一准备,准备了小半个月,郑沄亲自监督,关照到每个细节,没有因为婚礼只有四位长辈而允许半点敷衍。
比婚礼先到的是中秋节。
这是宋荥入宫后第一个团圆的中秋节。有父母相伴,有爱侣相陪,有公婆关心,对比过去五年,日子仿佛泡进了蜜罐。
郑沄很开心,他开心于再次见到了少女一般无忧无虑,笑容没有一丝杂质的宋荥。
这一晚,院中饮酒赏月,宋荥醉了。
宋章与郑父还要把酒言欢,两位母亲劝着孩子早些回去休息,自己也结伴回屋了。
宋荥两颊通红,团在郑沄怀中,被他抱着进了卧室,躺上床。
想要起身的郑沄被她抱住了脖子。
“我从未想过……”淡淡的酒香扑在他鼻前,宋荥与他鼻尖对着鼻尖,说着似醉非醉的话,“从未想过……我们的关系能被父母……父母……坦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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