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筠一听,迅速收起了心虚之色,将相机藏进包里,理直气壮:“你给我发消息,不就希望我来接你?”
顾誉衡愣了一下,这语气他熟。顾誉衡1.0就是这么以为白思筠欲拒还迎,然后自信地说出这类话的。
这么一想他汗毛都竖了一竖,被恶心到了。
冰块脸一下变得严肃,他看着白思筠认真说:“不是,只是给你报个平安。”
白思筠心头被撞了一下,生疼。曾经她多么渴望收到这样一条短信,而不是担着心掐着点,小心翼翼给他发消息,问他是否安全落地。
“给我报平安?”语气充满了荒谬和不可置信。
顾誉衡嗯了一声,好像只是做了一件普通的事。
白思筠扯着嘴角,想好好嘲笑他,告诉他自己不稀罕了,还未开口,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
“誉衡……”
白宛被张秘书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她走到了顾誉衡身边,看向对面的白思筠,眼中疑惑:“这是……”
白思筠眼中闪过不耐,暗骂狗男女。
顾誉衡长腿一迈,走到了白思筠身边,变成他和白思筠并肩面对白宛的站位,伸手介绍:“这是我太太,白思筠。这位是白宛。”
站位是一种非常明显的心里暗示,无论是站的人,还是看的人。
站的人,内心亲近谁,身体就会靠近谁,和谁对立或者把谁看做需要保持距离的人,就会和谁相对而站;看的人,看到并肩的人会下意识觉得他们亲近,而站在他们对面的自己,就会像一个外人。
白宛深谙此道,所以她一来,不是像张秘书那样保持距离,也不是站在第三个位置形成三角,而是熟稔地站到了顾誉衡身边,让白思筠以一对二。
而顾誉衡迈了一步,把情景彻底颠倒了。
不对,应该说是纠正了。
白宛的笑容变得不自然起来。
他的介绍也大有问题。
郑重介绍白思筠是他的太太,却只提了白宛的名字,仿佛没有什么其他可说。
他不说,白宛就自己说。
她做出恍然状:“我想起来了,白思筠,我们是同学呀,高一上半学期在一个班的!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白思筠翻了一个白眼:“别装了,你高中三年找了我两年麻烦,你不认识我?”
白宛听得惊诧又委屈,眼神瞟向顾誉衡,充满了可怜柔弱之色,仿佛在向他求助,但还是坚强地自己和白思筠讲道理:“怎么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高中分班后再没见过,而且我怎么可能去欺负人呢?”
白思筠看着她表演,被恶心得不行,脚下意识往外挪了一步——是前世的习惯,只要白宛这样,顾誉衡一定会妥协,然后会转头让她少说几句。
她就算重生决心硬刚回去,身体却诚实得不行,想逃开接下来让她难堪心痛的一幕。
想到这,白思筠真的难过,眼里浮上了水汽,手却缓缓捏成拳。
“应该是你欺负的人太多,自己忘了吧。”顾总主动加入了两个女人眼神厮杀的战场,说了一句震惊她们的话。
“誉衡你——”白宛怀疑自己的耳朵。
顾誉衡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们认识前,你在学校的事我都调查过,后来我看你改正了就没提。这里又没别人,你对着受害者装哭装无辜,她又不会同情你,说人话,道歉。”
白宛委屈神色卡在半空,微微张着嘴,呆滞地看着顾誉衡。
白思筠也差不多,仿佛看到了外星人似的,侧头瞪着他。
顾誉衡正了正袖扣,不懂她们什么表情,问白思筠:“我说的不对?或者你喜欢刚才那样?”
白思筠立刻收起震惊,嫌恶地看向对面:“我有病?喜欢这么恶心的东西。”
白宛脸色煞白,不可思议地看着顾誉衡:“誉衡……你其实是怪我的是不是?”
顾誉衡:“???”
他看向张秘书:“司机还没到?”
张秘书连忙走上前:“到了,就在门口,顾总现在出去吗?”
顾誉衡嗯了一声,看向白思筠:“我有事先走了,你走不走?或者,要叙旧道歉的话找个咖啡店继续。”
谁要和情敌/仇人叙旧?
浪费时间,还给自己找气受。
顾誉衡也觉得,没事站在这里撕,浪费时间找气受,所以果断撤退。
白思筠当着白宛的面跟上来,上了顾誉衡的车。
顾誉衡给她开的车门,离开前还礼貌客气地对白宛说了一句:“回见。”
车子开出一段路,还能看到白宛扭曲的脸。
白思筠坐在后座的另一端,离顾誉衡远远的,爽了几分钟后,开始越想越气。
一开始惊讶顾誉衡没有为白宛发神经,但是惊讶过后,想到他刚才表现,依旧觉得很不爽。
他知道白宛中学时一直欺负她,知道白宛不是个好人,当年没有做什么,现在也没有为她说一句话,不,就说了一句“道歉”,然后没了。
而以前他为白宛出头呢?对她恶言恶语,百般威胁。
当车开到家时,白思筠的怒气已经破顶了。
顾誉衡前脚进屋,后脚就被人从背后狠狠砸了一下。
他踉跄了一步,捂着头转身,对上白思筠怒气蓬勃的脸。
“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这句“怎么了”加倍激怒了白思筠,她拿着包往他身上砸:“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你明知道白宛以前霸凌我,你还和她谈恋爱,还把她惯得更加嚣张!从来没对我有一丝抱歉!现在我是你老婆,她连做过的事都不承认,你呢,‘有事先走’,怎么,怕我吃了你的小情人啊!溜得这么快!顾誉衡,你这个混蛋!畜生!死渣男!”
白思筠一点都不收力气,装着相机的双肩包一下一下砸在顾誉衡身上,发泄的怒气有刚才那一幕的,也有上辈子的。
顾誉衡一听,想挡的手停了下了,站在那任她打着。
双肩包的带子抽在他脸上,很快泛起几道红痕。
白思筠打累了,也发现了他不躲不还手,嗤笑一声,恨恨看着狼狈的人,将包用力砸在地上。
“顾誉衡,我要——”
顾誉衡擡手捂住了她的嘴。
“我不知道她高中欺负过你。”
白思筠撇头,想从他手下挣扎出来,并不信。他刚才才说过,和白宛在一起时,调查过她的过去。
她今天才知道这件事,越发衬得自己像个傻子。
“真的。”顾誉衡沉声说,“我确实调查过她,但只限于她是哪里人,从小在哪上学,喜好兴趣。刚才那个话,是诈她的。”
白思筠瞪大了眼,一把扯下他的手:“诈她的?”
顾誉衡沉着脸微点头:“我不知道你们的事,但是毕竟相处过三年,很清楚她的性格。如果你说的是假话,她真实的惊讶不会是那个模样。”
“我不是怕你伤害她才走,是我不走,她会继续哭诉否认,然后你和她争辩,她过来拉上我让我相信她,你看不下去出手打她,她顺势倒我身上……一件是非黑白的事最后成了争风吃醋。我支持你讨回自己的公道,你需要什么资源我可以提供,你想做什么我也不阻拦,除了,站在那扮演你们相争的摆件。”
白思筠听得出了神。
顾誉衡还真了解白宛,三言两语便惟妙惟肖地勾勒出白宛接下来的表演,如果她们继续吵下去,后续肯定会这样发展。每一次,重点都会被模糊,只剩下大家对顾誉衡白宛之间关系的揣测。
她的委屈、她的控诉,没人再听。
顾誉衡的话让她脑子一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和白宛争论会极度憋屈。
“你知道还配合她!”更怒了。
顾誉衡面无表情的脸上仿佛出现一个实质问号:“我?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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