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杏花也无法描述自己的直觉让他信服，只能什么都不说了。
两人一坐一躺，安静了一会儿，杏花又想起白天的事来。
“墨夔是真的对小白好吗？他是不是还爱着先王妃？所以把小白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玄光反问：“他爱过先王妃吗？”
杏花张了张嘴：“那个鲲丞相不是说……”
“他什么都没说，只说王妃想嫁给墨夔。”但是墨夔对王妃什么感情呢？是青梅竹马之情，还是兄妹之情，或者真的相爱有了男女感情？
玄光转过身，侧对着杏花：“杏花啊，你要记住，男人的话，你只能信一半，到底是真是假，你要自己慢慢判断，不能听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男人的深情……你也不能只听别人或者他自己说，要看他做。”
墨夔就算曾经真的和先王妃有情，现在也不会对小白有格外的优待。如果小白阻挡了他的龙王之路，如他威胁那样，玄光相信，墨夔是真的会对小白动手的。
当年的情意，也只剩下情分而已了。
杏花似懂非懂地点头。
不多久，在东海局势彻底稳定，墨夔的龙王地位基本成定局时，墨夔再次出现在玄光和小胖龙面前。
墨夔对他们说：“我要上书天庭，青苍会有什么下场，交给天庭来定。”
玄光知道，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原本的轨迹里，墨夔遮掩了青苍犯下的种种错事——当然，有没有这错事天庭回头一查便知。龙族降雨都是有迹可循的，青苍若是有错，很快就能查清楚。
墨夔不说，大约是因为对龙族全族来说，这是大丑闻，也因为他夺位名不正言不顺，不如青苍退位让贤，亲自把王位交给他更顺理成章。
但现在，玄光已经看到了一切，他代表着天庭，墨夔瞒不住夺位的事，便只能让青苍暴露污点。
“你打算怎么处置小白呢？”玄光问他。
墨夔看向侄子。白杼从小就开朗乐观，性格很像他母亲，见了人热情又亲热。像他这样冷淡的人，被一个小火炉主动贴着，想冷也冷不下来，有时候甚至看着他，看着看着就想起了年少时身边的女孩。
但现在这个总是仰着笑脸贴过来的小孩，面对着他不敢擡头，身子也瑟缩着。
墨夔沉声说：“他是龙宫太子，不会改变。”
“你不成婚，不生子吗？”玄光问，“等你有了孩子，小白如何自处？”
“不会。”墨夔毫不犹豫地说。
玄光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了，不过他看得出来墨夔性格直接，于是他也直接：“你真的是忘不掉小白的母亲，痴情于她，终生不娶？”
墨夔黑漆漆的冰块脸在那瞬间，好像碎出裂缝，缓缓扭头盯向玄光，又去看白杼。
此时，一直垂着脑袋的白杼也好奇擡头看过来了。
墨夔的脸更黑了：“谁跟你们说的？”
玄光：“传言说的。”
“什么传言，都是造谣。”墨夔呵斥。
小胖龙一听，立刻问：“那我母妃出嫁哭了一路，哭得人间暴雨，也是假的吗？那我哭的时候，外面有没有下雨？”
墨夔的怒意平静下来，垂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哂笑一声，看着小胖龙说：“是，你娘哭了三天三夜。她不想嫁，不喜欢你父王，她想做的是取消婚约，而不是外面说的换人。我和她从小的兄妹情，也仅是如此。”
“她婚前就看出青苍不是良配，可没用，青苍想娶，两族婚约又不能废。你娘婚后再没笑颜，直到有了你。她孕育你费尽心血，生下你也耗尽了生机，青苍害了她一生，对你也没尽心养育，你如果还念着他，太不识好歹。”
玄光这才明白，那天大殿上，他为什么生怒离去。
看着故人之子，为了害死故人的凶手，对他这个二叔大喊着“讨厌”，着实有些“没良心”。
但其实小胖龙也确实不知情。
现在他知道这一切，整条龙都是懵的。
他下意识想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难过，很想掉眼泪。可眼泪水一掉下来，他就想到了鲲丞相说的话，他一哭，人间就会下大雨，又急急忙地去擦。
玄光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
“这里所见的一切，我会如实回禀君父，天庭如何定夺青苍的罪责，如何对待你的夺位之举，皆交给天庭众神来断。小白单纯良善，视你如父，希望你真的念在旧情，不会伤害他。”
墨夔挥开袍子，双手背后望着前方，不屑地说：“我墨夔不至于视稚子为敌。”
玄光点头：“那就好，你放心，我也不会偏帮任何人。”
墨夔定定看他半晌，转身大步离开。
他这趟来，就是来给玄光表态，也来确定他的态度。如果玄光因为白杼而偏帮青苍，那他就要提早作出应对措施。
玄光看他走了，拍拍小胖龙的肩膀：“要不要去我家玩玩？我来了你家，你也随我去我家逛逛？”
小胖龙还沉浸在母亲故事的悲伤里，又不敢掉眼泪，抽抽噎噎的，听到这还没回过神：“去你家？”
“是啊，去我家，天庭。不过去天庭前，你陪我去找玄武，好不好？”
“玄武爷爷吗？”小胖龙认识，都是海底的，大家都是世交，“好啊……我知道怎么去，我陪你去……”
腰间的杏花动了动。
小胖龙帮她问出了所想：“不过，玄光大哥，你去找玄武爷爷干嘛？他好老了，大半日子都在睡觉，不出来的。”
“找他啊……”玄光勾起一个笑，“找他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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