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光听到这里,目光落在她脸上,也想知道她会说什么。
杏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慢慢直起身子。
玄光微笑:“被我气的?”
杏花摇摇头,低眼看着小白,回答他的问题:“可能……现在想说话了。有想法的时候,想随时随地和玄光说,不用等到他空时。”
白杼仰着头,看到她视线转到了玄光身上,他的脑袋跟着转过去。
玄光目光温柔了一分,若不是东岳仙翁看中了她,想把她炼成器灵,他不会真的逼她成人,最多逗逗她而已,做树做人,他态度如一。
“只要你开心,做什么都可以。”
白杼原地蹦了一下:“太好了,那我们现在是三个人了,要是瑶儿能来就更好了。”
“为什么瑶儿来就更好了?”玄光逗他。
白杼不假思索地说:“瑶儿和我一样大,我喜欢和她玩。”
玄光指了指杏花:“你和你的杏花姐姐也能一样玩,不信你试试。”
杏花又想到他说自己和白杼一样孩子气,双手插上腰——
玄光赶紧补上:“你杏花姐姐常年在天庭做一棵树,千年如一日,性情和你一样年轻可爱。”
白杼怀疑地看着这两人,不过他也就说说,其实之前一样玩得很开心,根本不在意这些。
“好吧,那我们今晚是不是要去那家老婆婆家玩了?”
去,当然得去。
当天,夜幕四合,乡野小村渐渐陷入沉睡。
逛了一天的玄光三人再次来到小院。
他们找到了那位恶婆婆居住的房间,是这一排农家小屋里朝向最好空间最大的一间。屋内的木床上,一对老夫妻鼾声如雷。
三人看着这邋遢的屋子,难以避免地皱起眉,白杼直接捏住了鼻子:“好臭。”
杏花温声说:“我们上房顶吧,这屋子实在下不了脚。”
玄光打消了直接入梦的计划,指尖一弹,只送了一缕神思入这对老夫妻脑中,然后一手拉着一个,直接穿过泥瓦上了屋顶。
梦里,老夫妻都梦到了玄光神君。
神君说:“你昨日来求子,可是?”
老妇激动坏了:“是是是,神君大人,我那大儿媳腹中是不是个儿子啊?”
神君迟疑地说:“是……倒是,你既求了本君,本君自然应允。”
老妇大喜过望,激动得哈哈大笑:“真的?我老大终于能生儿子了?!”
神君低沉地嗯了一声,面上却十分沉重。
老妇一看就觉得不对,心里一惊:“神君大人……可是这个儿子有什么问题?是不是我那大儿媳哪里不对,影响了孩子!”
神君脸色半点没有好转,只叹了一声,说:“这本是你家该有的命格,本君是看在昨日你们如此虔诚上门,尤其你那儿媳,许了如此重的诺……便让你们做个明白人。”
“你福缘浅薄,一生劳苦,全家贫寒。你家唯一能改运的机会,是后代连出一母同胞四朵金花,必须连生四朵金花,不能被男子插队,不能异父异母。这四朵金花旺父旺母旺全家。就连善待他们的人,都能有因有果沾到福气。”
老妇人听呆了。
“我家已经有三个了呀,就是老大家生的!”
神君遗憾点头:“不错,现在正怀第四胎,应你所求,送了男胎。”
“啊呀——”老妇人用力拍大腿,“这个不中用的!让她生儿子她生不出来,该生女儿了,偏怀了个儿子!”
骂完儿媳,她立刻身子一正跪得端端正正,对神君再三叩头。
“神君大人!老妇人不知事,这才瞎求的!您能不能改了啊,改成女胎,我们想要女儿,想要女儿,不要儿子!”
神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当本君是什么?如此戏耍!”
神君一怒,电闪雷鸣。
木床上的老头老太在惊恐中大叫醒来。
刚去梦里打了雷的白杼探头往下看,看到两人醒来相对,彼此都吓得满头大汗,顿时一乐。
杏花问:“我能做些什么呢?”
玄光看向老大一家住着的破茅屋:“一月后,你去那位儿媳的梦中,下一阵杏花雨。”
这个容易,但这么做的用意是——
玄光:“看在儿媳苦求一月的虔诚之心,杏花送女。”
这中间的一个月,玄光三人坐在道观,日日看到这对婆媳天不亮上门,叩拜又叩拜,先是忏悔,接着求女。
但不管他们怎么求,签筒一摇,都是下下签。
一个月后。杏花来到了这位满脸苦相消瘦可怜的儿媳梦中,用法术落了最美的一阵杏花雨。
漫天杏花,轻盈飘洒。
直到梦醒,心情都是愉快的。
这天,儿媳一如既往地被婆婆拉着上了道观,求签时,掉出来一根上上签。
婆媳两个欢天喜地,对着神像不停磕头,老太太简直是蹦着走的。
杏花看着她们的背影,本应该轻松的,却是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
玄光不等她说什么,便安慰:“无论本心如何,能得到好的结果便是好的。至于如何改变根本,那是凡人自己的事。我们神的眼中,人间生灵并无差别,一切尊卑优劣,不过是他们人自己设定而已。”
杏花点头:“确实。但是——”她扭头看着玄光,“天界也有尊卑,有没有可能,天界之上还有天界,也是这样看着天界的神与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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