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褚玉摇头。
衡云子微睁开眼眸,因焦躁而紧拧的眉总算舒展些许。
他往前一步:“阿玉我——”
“轰——”前院接连传来好几声巨响,又引得他擡眸望去。
桑褚玉面不改色道:“还有人放爆竹。”
不过声音是不是比刚才近了点儿。
“哦,哦……”衡云子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恍恍惚惚想了半天,他才道:“那些幼兔……”
桑褚玉原还在想法子引走他,但听他提起这事,她登时来了兴致。
“两只。”她道。
“在何处?”
桑褚玉擡起手腕,以让他看见那只储物手钏。
“我能否……看一看?不会伤着它们。”
桑褚玉细思一阵。
他虽然脑子不正常,但好歹听得进话。
思及此,她终道:“只能看一小会儿,我还有事。”
待他颔首,她才从手钏里小心捧出一只兔子。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但那只幼兔还在吃草。
一根足有手臂长的细草,歪着快速嚼了阵,就消失在那毛茸茸的三瓣嘴里。
桑褚玉蹲在地上,一手捧着兔子,另一手擡指点了下它额心的火焰印。
“这只胖点儿,更喜欢吃草,爱四处乱蹦——那只已经睡了,有些懒,不爱动。”
衡云子在她身旁。
他的长发垂落在两侧,沾了血,黏成一小绺。
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那伤势,只是在擡起双手时顿了瞬,确定手上没沾血,才尝试着靠近那只兔子。
但那幼兔突然停住进食的动作,两只长耳朵陡然竖起,再往后一压。
它一蹦,就躲进了桑褚玉的怀里,还使劲儿往里拱,想把自己藏起来。
明显抗拒的反应。
衡云子手一顿,神情逐渐僵凝。
“是不是那贱——”他的嗓音陡然拔高,但又倏地压低下去,恢复了带笑的语气,“褚玉,是不是衔季不愿它靠近我?”
……
这和温鹤岭有何关系。
桑褚玉道:“只是比较怕生。”
其实话没说完。
她觉得这兔子就算认识他,看见他满脸血的模样也不会靠近他。
说得不好听些,跟索魂的恶鬼没什么两样。
“怕生?”衡云子不可置信,“我如何算得陌生人呢?”
“它又没见过你。”
“但阿玉与我熟悉,不算么?”
“……你当它和我长着一个脑子吗?”
桑褚玉想了想,突然靠近他些许。
两人几乎紧挨着,耐心将兔子哄出来后,她捧着它,另一手则捉住了衡云子的手指,引着他靠近那兔子。
兔子慢腾腾地嚼着最后一点草,眼看着他的手靠近,圆滚滚的眼睛眨也不眨。
这回它再没躲,任由他的手指碰着了它的前额。
“这下才算认识。”桑褚玉松开他的手,“但还得慢些来。”
衡云子紧盯着那只幼兔。
“它开了灵智。”他忽道。
“嗯。”桑褚玉说,“能大致听得懂我说话t。”
衡云子垂下眼帘。
还未化灵么?
正想着,吃完草的幼兔忽然歪躺在桑褚玉的掌心,胖乎乎的身躯乱扭两阵。
“它要睡觉了。”她将兔子小心翼翼地放回储物手钏。
前院又传来几阵响动。
这回她再确定不过:声音越来越近。
她站起身:“我也得走了,还有要事——这几日别来找我,我领了剑派的任务要出去几天。”
也是她起身的瞬间,衡云子忽拉住她的手,鼻子微微耸了两下。
“怎么了?”桑褚玉问。
“没什么。”衡云子还维持着那僵硬的笑,也跟着她站了起来,片刻没犹豫道,“我与你一道出去。”
桑褚玉应好,和他一块儿出了院子。
在岔路口分别后,桑褚玉径直往孟行微的洞府赶去。
衡云子朝下山的路走了一阵,忽停在中途。
静站了会儿,他才转过身,顺着原路折返。
气味。
他忍着头疾,回忆起方才嗅见的那股淡香。
是蛊血的气味。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他恰好顿在一片野竹林旁。
他望向那片竹林,极有耐心地扫视一周,最终挑了根合心意的竹枝,一折,便握在了手中。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