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发热。
那这两天怎么总是冒出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但不等她收手,蒲栖明便顺手将她的这只手也握住了。
他擡了双黑沉沉的眼睛,片刻不移地望着她。
两人皆陷入了沉默。
片刻,桑褚玉蹲下。
是因为化了蛟,所以想让别人看看他的尾巴么?
类似于买到了什么宝贝,便按耐不住想要给别人看一眼的心理。
好像也是。
毕竟知道他是妖的人很少。
于是她颔首,默默等着他化蛟。
蒲栖明微微别开眼神。
他常年隐藏妖形,眼下的主动袒露简直与脱去外衫没什么区别,都让他感到了一丝微妙的羞耻。
但想到那印了云纹的纸鹤,他终是忍下,放开了妖气。
一条漆亮的长尾垂落,因着太长,尾巴尖盘曲在地面。
蛟尾与上回一样,覆着细密的硬鳞,在阳光底下折出淡淡微茫,像是珠玉宝石。
桑褚玉忽然记起,之前他换鳞时还赠过她一些蟒鳞。
那些蟒鳞用在剑上,是天下难寻的利器。
眼下这些蛟鳞便更难得了。
她擡手抚上鳞片,眼见着它们微抖一阵。
“栖明师兄,”她道,“蛟鳞为难得宝物,轻易示人,便不怕招来祸事?”
要是放在平时,他兴许会斥她两句。
她都能想象得到,他板着张脸让她慎言。
可现在他何话也没说。
好一会儿,他才情绪不明地送出一句:“你可以,随意待它。”
桑褚玉擡眸,这才发觉他与上回又有了些不同。
他的眼不再是漆黑一片,而化作了明黄的竖瞳。那一线竖瞳嵌在一片明黄中,像极裂开的一条小缝。
看人时的眼神,仿若蛰伏在丛林间的冰冷窥伺。
指腹抚过蛟鳞,桑褚玉清晰看见那竖瞳紧缩了下。
下一瞬,原本垂落在树底的长尾倏然收回,尾巴尖抵在她的背上,活物般顺着脊骨轻轻上下摩挲着,似想拥住她,却又在等着她的回应。
蛟尾冰冷,尾巴尖更是像极一条藤蔓。带着点富有韧性的柔软,又没什么热意,轻轻划过脊骨,引起令人作颤的微弱痒意。
桑褚玉倾身往前,一手压在蛟尾偏上处。
随她靠近,他也垂下眼帘。
见状,她原本还想跟上回一样逗他一次,但还没往后退,就被他一把握住胳膊。
“那只灵兔上似乎有你的妖气。”他稍顿,“还有另一人的气息——是谁?”
桑褚玉没吭声。
两人无声对视着。
最终,蒲栖明将她往身前拉近些许。
“今日你也看见了,只要耐心些,它亦能亲近我。”
桑褚玉从“亦能”二字中觉察出些许异样。
她想起什么,忽道:“那晚师兄在外面,听见了巫召野的话?”
蒲栖明却道:“若在此地,不愿提及旁人。”
他心底尚存着莫名的执念,总觉得这里合该只有他二人知晓。
他认识她最先,这副躯壳内的血换了一道又一道,才换得置身于此的机会。
旁人——哪怕仅是名姓,在他看来都会沾污此地。
桑褚玉忽道:“那些师兄姐大多觉得栖明师兄仅是瞧起来凶,但常常对诸事多有宽容,如今却听不得一个名字了。”
蒲栖明道:“师妹或许少见蛇蟒相争。”
虽然有不得厮杀的规矩,可如蛇蟒一类,脾气大多不算好。
偶尔为了地盘或是灵力,免不了相争相斗。
与多数蛇类靠着毒液争胜不同,蟒常会缠住敌手,直至将对方的气息挤压干净,再极有耐心地绞杀至死。
带着与凶相不符的温和,但仔细剖开来,又尽是残忍。
说话间,那搭在脊骨上的尾巴尖往旁一滑,缓慢又紧密地缠在了她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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