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看见了。
院子里打转的就是巫盏本人。
“哦,那不是他。”巫召野浑不在意道,“就是他制的傀儡,每天正午放出来晒晒太阳。放心,他没往里面放魂,那东西就跟木偶一样,只会绕着院子打转。”
“当真?”桑褚玉将信将疑地往里看了眼。
她之前在这儿撞见过傀儡,被巫盏父亲的魂魄占去,看起来就跟活人无异。
“千真万确。”巫召野确定道,拉着她的手往里走。
顺着围墙往西院绕时,桑褚玉扫了眼那在院子里打转的傀儡。
外形与巫盏没有半分差异,不过和巫召野说的一样,动作很僵硬,神情木讷,连眼睛都不见眨。
正因太像人,而又不是人,反而透出股诡异感。
桑褚玉收回视线,不再看那傀儡。
2.
巫召野对大多数动物似乎有着天然的亲和力。
当初见着两只灵兔时,几乎不到半天,他就和它俩混熟了。两只兔子都挺喜欢他,甚至常趴在他头上。
现在来了幽荧,四周有不少陪兔子玩的好去处。
到这儿的第二天,两人就去了幽荧林。
越往里走,瘴气越厚,他们便在林子外围放了兔子,任由它俩在林间四处乱跑。
桑褚玉平日里有意带着它俩去禁地,便是为了让它俩适应野地的环境。
如今虽在陌生的林子里,它俩却跟逛过千百回一样,一个飞速找着了能吃的草。另一个则挑了处阴凉地,懒洋洋地趴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林子旁边便是条河。
两只兔子在一旁玩得自在,巫召野和桑褚玉先后下了河,在河里摸起石头。
如此玩了小半天,到下午时,雾蒙蒙的林间忽然飘起雨来。
夏日里的天实在变得太快,两人及时往身上施了避雨诀,一人抱了只兔子便往回赶。
雨势一大,哪怕有避雨诀作挡,也难以瞧清路。
他俩索性放慢步子,省得走急了滑倒。
巫召野摸了把怀里的胖兔子:“它好像还挺喜欢这儿的草。”
刚才他看见它活像把割草的刀,风卷残云一般消灭着地上的草。
那块草是他前两个月特意养出来的,便是为了它俩能吃。现下见这两只兔子喜欢,自是高兴。
就是吃的速度比他想的快上那么些许。
“它鲜少有挑食的时候。”说着,桑褚玉看了眼怀里的兔子。
这只灰兔子每天大部分时辰都在睡觉,或是懒洋洋地打瞌睡。
这会儿却没闭眼,而是静悄悄望着周围的雨帘,时不时快速耸动两阵鼻子。
似是在感受雨的气息。
她陡然想起来,往常下雨天它俩都躲在储物玉钏里,没往外跑过。
像这般被雨罩起来,还是头一回。
她将避水诀形成的结界撕开一条小缝,沾了些湿冷的雨水在指腹上,然后靠近它。
灰兔子趴在她的怀里,头往前探了探,鼻子飞快耸着,嗅闻她指腹上的雨水。
片刻,它探出右前爪,轻轻点了下那雨水,又倏然收回,就着那点沁凉的雨水擦了下脸。
但应是被沁凉的雨丝冰着了鼻子,它倏然一抖,旋即扭过身,将毛茸茸的头埋进了她怀里。
被她摸了两下脑袋,才又站起身,两只前爪搭在她的肩上,耳朵压在头后,谨慎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走了小半刻钟,两人到了大门口。
巫召野正要推门进去,但门刚开了一条缝,就又被他倏然合上。
桑褚玉压低声问:“是大祭司?”
巫召野蹙眉,点了点头。
这回是真的。
就在院子东边儿,举了把伞不知在看什么。
他道:“多半是不能晒太阳,就挑这种时候出来,也不怕淋着雨得了风寒意外离世了。”
桑褚玉:“……”
怎么他每回替巫盏做假设,最终的结局都是个死。
“走罢,”巫召野低声道,“咱们从那边绕,直接翻墙进去。”
桑褚玉点头。
但两人刚转过身,就听见门里人道:“召野?既开了门,如何又不进来了。”
巫召野步子一顿。
他反应极快,霎时间便擡起手,赶在巫盏推开门前,将大门抵了回去。
“别开。”他随口扯了句谎话,“我往外面竖了东西,你一推就倒了。”
巫盏垂手:“何物?”
“几根竹子,打算削了做竹蛊筒,砸地上怕折了。”说话间,巫召野给桑褚玉递了个眼神。
桑褚玉会意,从他怀里接过另一只兔子,屏住气息,转身顺着墙往西院绕去。
倒不是她想躲,只是巫召野将巫盏养病的事说得极为严重——
“你不知道,上回有人来送东西,仅让他瞧见一眼,他登时就发狂了,跟个疯子似的,与师父不相上下。”
她还不想见识雨天发疯的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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