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心不在焉地聊了两句后,她忽听见他问:“那两只兔子可带在身边?”
桑褚玉的心思全在玉简上,下意识接了句:“镯子里。”
说完才反应过来,倏然擡眸看他。
他怎么知道兔子的事。
巫盏斟了杯茶,放在她面前。
“闲来无事,总会卜卦。”他温声解释道。
自然不是。
是用傀儡看那晚发生的事时,无意间听来的——他俩在亲密间聊起那两只兔子。
那样的语气,他常在幽荧族民蕴生出孩子时听见。
孩子?
不消多想,他就清楚了那两只兔子的来历。
他万般压着,才堪堪忍下心火,以免露出失态一面。
不光忍下了,甚而还好脾气地问道:“既然带在身边,可否让我看一眼?”
“不好。”桑褚玉想也没想。
“为何?”巫盏道,“你应知道,我不会苛待它们。至于召野,他自己都不算懂事,又如何照料得了旁人。”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极有耐心地剖析着其中利弊。
桑褚玉听完,默了瞬才道:“仅沾了两根兔子毛就成这样,你是想抱着它俩‘成仙’么?”
巫盏微怔。
“原是为此事担心。”他温温一笑,“无妨,不过多吃两枚药罢了。”
桑褚玉还想拒绝,但又懒得再听他论些道理,索性把两只兔子抱了出来。
左右受苦的是他自己。
不想两只兔子见着他,竟跟遇着什么仇敌一般。
胖兔子飞快蹬着两只后腿,软乎乎的脸上见着怒容。
灰兔子则在半空飞来扑去,似想扑咬他,嘴里还不断发出“噗噗”的威胁式声音。
简直将抗拒摆在明处。
巫盏却有耐心,尝试着用桑褚玉递给他的兔草哄两只兔子。
但不论哪只咬着他给的兔草了,都会一摆脑袋甩开,一左一右地躲在桑褚玉身边。
巫盏很快明白过来,应是体内的子蛊引起了它俩的警惕心。
那份失落被他压下,他温笑着道:“如此警惕,是好事。”
最终到巫召野赶回来,两只兔子也没与他拉近半点儿距离,反倒是见着巫召野了,立刻表现出全然不同的亲近。
对此,巫盏何话也没说。待解了蛊,他又竭尽耐心哄着两只兔子,直到它俩肯吃下他喂来的兔草。
3.
巫召野一整晚没回来。
桑褚玉起先没留心此事,毕竟他俩也不住一块儿。
是在翌日清晨撞见他回院子了,她才发现他昨晚整夜都在外面。
他一走一拐,衣袖也划开好些痕迹,腰间的枫木剑断成两截,一截挂在腰上,另一截被他拎在手里。
她一怔,问他出了何事。
“摔了。”巫召野语气自然,甚还眉眼带笑,“天黑没看清路,就摔了一跤,不打紧——你要去找巫盏?”
桑褚玉颔首:“嗯。”
昨天走时,巫盏说他那儿恰好有些适合兔子化灵的仙草。
“那不巧,怕是见不着了。”巫召野将半截剑扔进那堆竹枝里,“许是前些天下雨,他的伤情加重了,还得躺两天。别管他,好不容易放晴,带它俩去幽荧林玩儿。”
最终没找成巫盏,又过了好几天,他才拖着副疲累身子主动找上门。
又过了两三月,什么兔草灵水喂了一大堆,那两只兔子终于勉强容许了他的靠近。
只是他和巫召野不常打照面,常是避着对方走。
或说得更准确些,桑褚玉就没见他俩撞见过。
虽没见过面,他俩在另一事上却有着旁人难及的默契:两人时不时就因各种事负伤,今日摔了明日撞树,总有杂七杂八的理由。
而从这往后,再没人提起过下蛊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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