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教内虽然没有教主主事,却有八大部族的话事人谨慎维持,极乐天的势力渐渐壮大了一点。他们讨论过后,先是把狩猎排除——他们自己就缺乏肉食,供不应求,怎么还能额外给蛇吃猎物?
那么,他们就只能给蛇吃他们不能吃的肉了。
比如,人肉。
于是在天山定居固守的回鹘人第一次下山,掳掠手无寸铁的平民,押回总舵当“血奴”,他们把这些平民吊下蛇崖,作为毒蛇的食物,从它们口中交换回一点让教主成功的希望。
就这样,越斐然来到了极乐天。那时候她只是离开了中原,四处游荡,虽然恢复了武功,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要去哪里。这时候她碰上了极乐天下山掳掠百姓,在百姓们惊慌失措的逃窜中,越斐然为了掩护一个平民离开,让自己留在了原地。
她装作不会武功,被回鹘人带回了极乐天总舵,并在半个多月后的一天,作为新的血奴被吊下蛇崖底部。
越斐然随随便便就挣断了捆住她的麻绳,用偷偷带下来的火绒和衣服上的破布给自己搓了一个火把,就在这蛇崖底部探索起来,顺便驱赶一些毒蛇。
她在这半个多月里不是没想过带所有血奴一起逃走,不过稍加思索就觉得不够。这一批逃走了,下一批还会再来,越斐然估计了一下回鹘人的数量,觉得自己没法靠一己之力把他们灭族,所以她干脆就主动成为第一批下来喂蛇的血奴,弄清楚他们找这么多活人喂蛇的目的,只要让他们死心,他们自然就不会继续抓人了。
她就抱着这种心情看见了仆固弘音,这真是个蛮顽强的人,在这么凶险的地方给自己搭了个窝棚,在那个简陋的窝棚里运功,他深厚的内力抵挡着毒蛇的靠近,看起来像一尊永远不会倒下的佛。但越斐然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立刻发现了两件事:
一,这人在回鹘族里地位一定很高,越斐然在这半个月里看他们人来人往,分出了他们中的一些阶层标志,眼前这个老男人虽然衣服破烂,还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但他身边放着一枚金印,还有一些食物的残渣,其中有肉,还有翠绿的菜叶,新鲜的肉食和蔬菜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就连贵族也不能常常吃到。
二,这人快死了。
虽然他内力非常深厚,但他脸色泛乌,眼圈是不正常的深色,十指的指甲盖也黑紫,浑身冒着冷汗、微微发抖,就算闭着眼也面容狰狞,显然是中毒至深、走火入魔的征兆。
看来这就是回鹘人拿活人喂蛇的原因,虽然越斐然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干什么,但看样子她运气还不错,这人看起来就算不用她动手也活不了多久了。
不过越斐然还是决定马上送他归西。
她后来回想自己当时做的某些事儿,也觉得吃力不讨好,但没办法,她那时候就是这种不怕麻烦的人,她就喜欢跟一切有可能弄死她的人对上。
二十岁的越斐然把目光定在了仆固弘音的佩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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