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秦统治阶层的各家族,始于枋头集团,属于陇右、三辅的胡汉豪强组成的军事同盟。关起门随你怎么自吹自擂,出了这个圈子,就不得认可了,这会还没有南北朝之后虏姓的说法。如吕氏,边郡世酋,胡化汉人,与东汉末年凉州军阀马腾类似,只不过自西汉就与氐、羌、屠各诸胡通婚杂居。
为了融入中原,稳定政权,收拢世家,苻坚从关东礼聘大儒至长安为太学祭酒。没办法,世家大族,历代为经典作注解,不加以笼络,那就上套路,你学的什么经,老师又是谁,不会是伪经吧,几句质疑踢出圈外,从而前功尽弃,真的太难了。
在东晋,成为高门代称的王、谢,那些名著史册的家族成员,无一处不在展现所谓的名士风流,却尽是只为门户私计的自私鬼,整个朝野被当成作秀的剧场,本该忙于政务的将相名士演技浮夸又蹩脚,一味相互尬吹。
王导在当时被桓彝、温峤比作管仲,司马睿则以之为萧何,实则吹过头了,其人器量不足,私心重又小心眼,关键时刻挑不起重担,聪明才智尽用在政争的勾心斗角。大脑门,浓眉大眼的谢安,四岁就被桓彝评说有王承之资,成年后却是典型的拖延症,稳健流,好谋无断,做大事而惜身。
桓彝即桓温之父,与谢安伯父谢鲲并列江左八达,这八个组团的酒蒙子,常聚在一起连日酗酒,期间散发裸袒,服食饵药。放荡不羁,那也得有个限度,谢鲲就做的太出格了,因为扒墙挑逗邻居高家的女儿,被对方用织布的梭子相掷,牙齿都给打掉了两颗。
类似的小团体兖州八伯成员卞壶,对此了发表抨击评论,说西晋之所以倾覆,都是你们八达的错。
王承出身太原王氏,弱冠时就已出名,善于清谈,南渡后为时人称作名士第一,其子王述就是王蓝田吃鸡蛋故事里的急性子主角,王述之子王坦之与郗超齐名,王坦之三子王国宝是谢安女婿。
郗超的姑父是王羲之,妻子的祖父周顗,就是王导假惺惺哀悼的伯仁,作为桓温所倚重的第三任谋主,风格激进果断,最喜听人将他比作苻坚。
郗超与岳父周闵都崇信佛教,常和竺法汰、支遁等名僧来往,聚会或书信交流时,常常讨论般若学。周氏有一幅写在白布上的大品般若经,据说是家族南渡时带到江东,曾遇火灾来不及救出,屋中诸物皆化作灰烬,唯独此经完好无恙,这才知道其珍稀,却是来自西域的火浣布。
前秦灭前燕之后,王猛举荐的关东士人,多是担任郎官,参与编修国史,但两三年内,很快就得到升迁,参与中枢事务。足以体现苻坚、王猛的魄力,以及承担了相当大的内部压力,只因前秦国内,既有关东、关西士人之间的地域排挤,还存在勋戚为首的枋头集团。
这种秘书佐贰性质的尚书郎、著作郎,以及吕隆所担任的中郎,都属于帝王左右的亲近随从,见面相处的机会更多,自然也就更容易受提拔。像是宗室出身的苻登,二十二岁就做了殿中将军,封爵南康公,之后连续迁任羽林监、扬武将军、长安令,直到因乞伏司繁暴毙一事,贬作狄道长。
但这只是少数,顶级世家子如王坦之,混几个月就可以迁转升官,而大多数品第不高者,都是在这种所谓的清贵官职上蹉跎,熬上几年甚至几十年资历,才抓住机会得到提拔。比如十八岁担任奉朝请的陈庆之,实际还是跟之前一样陪萧衍下棋,直到四十一岁才初次领兵,成为千军辟易的白袍将军。
吕隆意气之下,觉得大不了去职不做的中郎,实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职位,况且在伯父吕光的嫡子吕绍入仕之前,他也无权代替家族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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