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黄国健被迫开始他的“新工作”的同时,鲍玉佳的布局也在稳步推进。
曹荣荣的私人诊所,迎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来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声称失眠焦虑,要求开一些效果强的安眠药。曹荣荣战战兢兢地,在对方隐晦的提示和自身恐惧的驱使下,违规开出了超出正常剂量的处方。事后,他收到了一笔远高于诊金的“感谢费”。这笔钱没有带来丝毫喜悦,只有深入骨髓的寒意。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这个网络里负责提供“医疗资源”的一环,而这些东西会被用来做什么,他不敢细想。
林奉超和付书云在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也相继点头。他们被许诺,一旦“业务”展开,他们可以负责管理殊物品”的流通打开渠道。对于渴望重新获得权力感和物质满足的他们来说,鲍玉佳描绘的蓝图,像海妖的歌声一样难以抗拒。
孙鹏飞的旧部“财神”,则通过复杂的渠道,将第一笔“运营资金”注入到鲍玉佳控制的、几个看似合法的空壳公司账户中。这些公司的主营业务五花八门,从“社区文化咨询”到“环保科技研发”,无一不是精心挑选的、不易引起注意的领域。
鲍玉佳本人,则更像一个隐藏在幕后的导演。他很少亲自出面,大部分指令通过加密通讯层层下达。他花费大量时间研究法律法规、经济政策和目标区域的社情民意,寻找着制度的空隙和人性的弱点。他的计划远比黄国健此刻了解的更为庞大和危险。渗透物业,不仅仅是为了盗窃或者简单的欺行霸市。他瞄准的是那些数额庞大的住宅专项维修资金、是业主与物业公司之间复杂博弈带来的操作空间、是利用社区信息不对称进行精准金融诈骗或敲诈勒索的可能性……他甚至考虑了如何利用曹荣荣提供的医疗资源,对一些目标人物进行更隐蔽的控制。
这是一个更加系统化、更具欺骗性的犯罪模型。它不再依赖于简单的暴力,而是试图寄生在正常的社会运行肌体之上,汲取养分,壮大自身。
张帅帅则负责网络的“安全”与“执行”。他手下重新聚集了马文平、程俊杰、沈舟等一批打手,负责监视像黄国健这样被胁迫的成员,处理可能的“意外”,以及在必要的时候,使用“传统手段”清除障碍。
一张无形而危险的网,已经初步织就,并且开始缓缓收紧。而黄国健,这个曾经渴望平静生活的小人物,不幸地成为了这张网触及现实世界的第一根触须。
几天后,黄国健硬着头皮,凭借自己多年的维修经验,成功应聘成为“锦绣花园”小区物业的一名临时水电维修工。穿着蓝色的工装,提着工具包走在环境优美的小区内,他感到无比的讽刺和罪恶。他按照指令,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记录。他发现物业管理的松懈,监控探头的死角,也从其他维修工和保洁员的闲聊中,零星地收集到一些关于业主的信息——谁家刚买了豪车,谁家老人独居且似乎很有钱,哪两户邻居因为噪音问题正在激烈争吵……
每当他把这些零碎的信息,通过那部加密手机发送出去时,他的手都在颤抖。他仿佛能看到,在这些无害的信息背后,鲍玉佳那双冰冷的眼睛正在进行分析、筛选,寻找着可以下手的突破口。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被操控的提线木偶,一个正在为虎作伥的帮凶。
一天,他在维修一户独居老人的水管时,老人热情地给他倒水,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自己子女在国外的故事,眼神里充满了孤独和对陌生人的善意。黄国健看着老人毫无防备的脸,心中涌起巨大的酸楚和负罪感。他知道,这样一位老人,很可能已经成为鲍玉佳名单上的潜在目标。
当晚,他回到冰冷的出租屋,看着儿子照片,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冲动——去报警,去结束这一切!但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张帅帅那威胁的话语和儿子可能面临的“意外”就像一盆冰水,将他刚刚燃起的勇气彻底浇灭。
他被困住了。一边是法律和道德的底线,另一边是儿子看似触手可及的未来和自身对暴力报复的恐惧。他站在深渊的边缘,向下是万劫不复,向后却仿佛也无路可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鲍玉佳重新织就的蛛网上,越陷越深,等待着那最终吞噬一切的结局,或者……等待着某个渺茫的、救赎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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