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塞斯的力量却在他口中的那枚黑暗种子的滋长下源源不断。
菲里茨摔倒在地，他也看出来局势不妙，欲哭无泪地喊道：“魔法师大人——”
宋为妍听见这号丧似的一嗓子，感觉到戒指的力量正在逐渐消失，无奈地想，真是太狼狈了。
也不知道，艾兰赫斯什么时候会发现异样。
宋为妍右手的刀一松，直直落地，笔直地插进了脚下被枯枝落叶覆盖的土地里。
菲里茨绝望地睁大眼睛。
尤利塞斯扭曲的笑容在放大。
时间的流速好像突然变慢了，四周变得无比寂静。
“大清洗咒。”
就在这万籁俱静当中，宋为妍的声音像一颗珍珠，掉落在光滑的银镜上，敲击出清脆的节奏，恍若一曲弦音的结尾。
神圣一族的净化之术更倾向于疗愈，但实际上，净化术的定义可以是一个相对广泛的范畴。
宋为妍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个术了，大清洗咒的本质更倾向于黑暗属系，这样的魔法，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如果不是别无选择，并不适合示于人前。
尤利塞斯脸上得意的神情冻住了，他感觉自己与大地的联系被突然切断了，那些原本围绕在他身边，为他提供无穷无尽的黑暗力量的阴影，居然在消解，就像一根蜡烛，顷刻间燃尽了，上面所有的蜡都融化了。
黑暗魔法师脖子上的伤口血流不止，却不再有新的力量来源能够维持他的生命力。
尤利塞斯整个人颓然倒地，脸朝下栽进了泥土里，他挣扎着用自己仅剩的一只手往前爬。
“不可能……你不可能……使用种子的力量……”尤利塞斯断断续续的声音格外嘶哑，话语中满是震惊、不甘与怨愤。
宋为妍看着他拼命扬起的脸，伸出脚，将他擡起来的那只手踩下去，那上面沾满了血和泥，要是沾上她的长袍下摆，大概能留下一串黑红色的手印。
“你还想杀我？”宋为妍最后又问了一遍，像是在确认。
尤利塞斯仍旧不可置信地嚷嚷着：“不、可、能！”
“是不可能，不过，从环境里抽一点力量来用，还是可以的。不是你自己说，只要接触到大地，就有力量来源吗？”鉴于对方之前解释了她的力量被封印的原因，宋为妍也十分礼尚往来地解释了一句。
“可这是黑暗属系的魔法！”尤利塞斯仿佛回光返照，拼命吼出一句。
一旁的菲里茨已经惊呆了，听见这一句，惊恐地看向宋为妍。
只听宋为妍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是啊，我也没说，我不会啊。”
“不……不可能……”黑暗魔法师的瞳孔逐渐涣散，眼睛里最后留下的，全是不解。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同时使用黑暗与光明属系的魔法？”菲里茨问出了尤利塞斯没能问出口的疑问。
“抱歉，这个问题，我自己也还没研究明白呢，不过，我打算好好研究研究，要是你真的很想知道，那回头，等我研究明白了，可以顺便烧个纸告诉你。”宋为妍对着尤利塞斯不肯闭眼的脸说了一句，而后转过身，看向菲里茨。
后者突然感觉后背发凉，语无伦次：“魔魔魔……魔法师大人，您……刚刚是用了一个黑暗魔法吗？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我要是说，你没看错呢？”宋为妍反问。
菲里茨大惊失色：“你你你……你该不会真的是个黑暗魔法师吧？”
“其实不是，”宋为妍摊开双手，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和善一些，“理论上来说，黑暗魔法和光明魔法也是能同时用的。”
菲里茨已经快吓晕了，宋为妍还在说：“要不，我给你找本魔法理论书看看，肯定说得通的。”
“说说说……说得通？”菲里茨完全没法思考，只会重复对方的话。
宋为妍发现自己的刀还插在土里，于是顺手收了回来，结果菲里茨一看，她拔刀了，自己死定了，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宋为妍看着对方抽搐的嘴角，疲惫地拂了一把自己散落的长发，避免被遮住视线。
“真麻烦，有什么能让人失忆的魔法吗？”她自顾自想了一会儿，暂时没想起来，于是随手给了小菲里茨一个昏睡类的咒，“那劳烦你先多睡几天，等我想想。”
尤利塞斯的躯体还在原地，宋为妍用戒指里残余的一点力量，把他冰封起来，走到再次进入僵直状态的阿克赖特身边，如法炮制。
这里是迷思山脉禁区的核心之地，尤利塞斯搞出这么大动静，神圣一族总不能什么都没发现吧？就算他们反应再迟钝，也该到了。
宋为妍靠着树干歇了口气，盘算着神圣一族大概什么时候到。
幽寂的树林里，沿着大地缓缓游走的阴影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暗戳戳地向她靠近。
宋为妍头也不回地甩出一击：“你又是什么东西？真是种子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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