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晨音坐着缓了一会儿,然后遵照那人所说,用精神力去追踪他的行迹了。
对方的飞船离她也不是很远,那是一艘很罕见的私人飞船,飞船外身画着夸张的姓名缩写花体字,在静默的宇宙里显得格外显眼。也许,真的如对方所说,他不属于任何一方哨塔。毕竟,没有哪个哨塔会做这么张扬又丢人的事。
在意识进入那艘飞船之前,许晨音隔着飞船试探了一下,试探的一瞬间许晨音就确定了,先前的攻击就是来自于这艘飞船。
这艘飞船上有不止一个星航综合征重症患者,靠近它的时候犹如以前走进黑诊所,那种感觉不论经历过多少次,不论时隔多少年,都会让许晨音感到汗毛耸立。
濒死但无法感知死亡的恐怖,以至于不知道避害,如同被剥夺了痛感和思想的飞蛾,在本能的驱使下奔向火光,只会迎着热风麻木地起舞,即便被火星点燃翅膀也不知道退避,直到在焰火中彻底化作火星,用火星飞溅为短暂而灿烂的火舞做结,最终再与火星一起湮灭。这种看同类送死而产生的悲哀与恐惧,是任何生物都无法克服的情绪。
许晨音的意识进入了那艘飞船,飞船上一片漆黑,没有一丝人声。
“你找来了?”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用精神力感知的世界总有一种将现实扭曲成平面的失真感,所以比起精神力感知,许晨音更喜欢用人类的眼睛直接看这个世界。精神向导与主人共享视觉,所以她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向导。许晨音的精神向导是一只全身闪着蓝色荧光的苍鹰,苍鹰并不大,像一盏鹰形的明灯,深浅不一的蓝色荧光构成了她立体的身体,幽幽的光在漆黑的环境里显得有些阴寒。
借着苍鹰的荧光,许晨音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她终于看到了那个来找她的人。
那个秦止戈比她想象得要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他穿着一身西服,人模狗样的。但打理过度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一个一门心思扑在打扮上的孔雀男,看着很不靠谱,但是与这艘丢人现眼的飞船倒是绝配。
他站在漆黑的船舱里,额头和后颈都布满了冷汗,看起来已经很累了。苍鹰靠近了他,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借着苍鹰的眼睛,许晨音才彻底看清被秦止戈身体挡住的是什么,以及那艘船上正在发生什么事。
刚刚造访了自己那间押送仓的“鱿鱼须”们,此时盘踞、占满了这飞船的一个角落。触手们结成巨大的一团,堆满了几乎半个飞船,它们紧紧贴在飞船的四周,似乎是在压着什么。
“这
“是一只很麻烦的精神向导。”秦止戈回。
“精神向导能被这么压住?”许晨音很不解,精神向导是一种更高维的存在,是不会被三维世界的事物简单束缚住的。
“不是被压住,”秦止戈说,“是被包住。它想逃,逃了一半被我的触手困住了。但是它同伙跑了,就躲在这附近的某一艘飞船上,你去帮我把它揪出来。”
“你还没有向我证明自己吧?”这人命令式的沟通方式让许晨音有些烦躁,苍鹰飞离了他的肩膀,落到了一旁,“我凭什么信你?”
“你都来这了,还在犹豫要不要信我吗?”秦止戈问,“你要真的那么不信我,你就去看飞船上的其他人,看看他们是不是和那些押送你的人一样,都受到了袭击。我是有多傻,才会把整艘船上的人都给放倒?我一个人能开得了这艘飞船吗?”
“这有什么开不了的?”许晨音说。
不过,她还是照着对方所说的,去查看飞船上的其他人了。
这艘飞船的日常活动区域分上下两层,上一层就是秦止戈所在的那一层,除了秦止戈以外,还有几个负责飞船运行的随船人员,他们都已经失去了意识,其中一个哨兵伤得比较重,其他人都只是暂时晕厥。
下一层被分成了小隔间,看起来是船上的人平时休息的地方,靠前的几间是空的,许晨音没有看,靠后的几间都被锁了起来,房门以及墙壁都用了和押送仓差不多的材质。许晨音知道,里面住的就是那群得了星航综合征的人。
在下一层的屋顶上,许晨音还能看到从上一层伸下来的“鱿鱼须”,秦止戈似乎真的是用鱿鱼须包住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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