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写】第五章
经过一番“小小”的波折,飞船终于还是在预定到达的时间降落到了KA27星球上。
KA27星球的整个环境都是依照地球改造的,前前后后花了很长时间,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还有很多人死在了早期的星球开发建设上。不过,最近几十年星球发展得很快也很顺,这两年各方面综合实力已经能挤入星际前十了。
离开KA27星球之后,许晨音就没有再回来过,原本她打算今年抽空回来一趟,没想到最终会以这种方式实现。
许晨音出生在毗邻星球首都的一座城市——葵林市,与首都的繁华和喧嚣比较起来,奎林市要冷清得多。由于沾了首都的光,奎林市的环境和交通都很不错,是一个非常宜居的城市。可惜,回不了家。
飞船是在海上降落的,被人用锁链从飞船上“牵出来”的时候,许晨音的双眼差点被外面刺目的阳光刺瞎。
外面的天空广袤、高远,万里无云。太阳悬在正头顶,阳光洒在海面上,海面满是刺目的银色片状闪光。那些闪光随着海面的微波而跳动,晃得让人双眼胀痛、犯晕。
对方的交接过程完成得很快,不多时,许晨音就被带上了一艘海船。
无声岛只派了三个人来接许晨音,领头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壮硕中年男人,另外两个是一对年轻的哨向男女,且是最为常见的男哨兵女向导组合。这三人的作风无比随意,和飞船上那帮全副武装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们好像根本不拿押送犯人这件事当事。
许晨音被他们关进船舱深处的一间玻璃屋内,玻璃屋比押送仓还要更小一些,许晨音在里面根本站不直,只能盘腿坐着。这个四面透光的玻璃盒子很像动物园的展厅,待在这东西里面,许晨音觉得自己不像犯人,而像一只被倒卖的野生动物。
看守她的人对她没什么兴趣。
那个年轻女向导抱着手臂发呆,眼神都不给她一个。男哨兵倒是在看着她,但是双眼根本没有聚焦,仿佛随时都可能睡过去。那个带头的人压根没有到船舱里来。
“我们要去哪里?”许晨音问那个看着自己的哨兵。
哨兵终于回过神来,道:“监狱岛。”
“……”许晨音有些无语。
真是一个好名字啊。一目了然,简明扼要,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地方是用来干什么的。唯一可惜的地方就是完全不包含地点信息,听了也不知道这地方到底在那儿。
得到这样的回答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一开始就说了,她会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秘密监狱里服刑。
许晨音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这两个人身上。两人的皮肤都很白,没有什么风吹日晒的痕迹,看起来并不像常年生活在海岛上的样子。也许是一座见不到太阳的监狱。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两个还是新人,还没来得及被晒黑。想了想,许晨音还是把后一种可能性给排除了,就这两人这副老油条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新人。
“很远吗?我们好像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许晨音又问。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那个向导有些不耐烦地说,“很远,我们也没走多长时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老老实实待着。”
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这是一句很有迷惑性的话,很容易让人产生“那座岛离岸很远”的印象。但是,她们完全可以带着许晨音兜圈子,制造出那座岛位置偏僻的假象。
“我可以喝点水吗?”许晨音问。
接二连三的“骚扰”让那个向导失去了耐心,她皱着眉头,狠狠地“啧”了一声,但还是拿起手边那瓶还没来得及喝的水走到了许晨音面前。
她打开“玻璃盒子”的门,把拧开了的水瓶递给了许晨音。
许晨音用带着手铐的双手把水瓶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喝了几口。她一边喝着,一边擡头看向那个向导。
看出许晨音似乎有话要说,向导立马皱起了眉头,“你别说你还想去洗手间。”
“你这么一说的话,我确实……”
一听这话,那人立刻爆了一句粗口,然后一面翻着白眼,一面拽着许晨音的手铐,把许晨音从玻璃盒子里拽了出去。
洗手间在上一层船舱靠近船尾的地方,过去那边需要经过一段狭窄黑暗的通道和一段同样狭窄的楼梯。
负责看守许晨音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夹着”许晨音在这狭小的通道里往前挪,许晨音觉得她们几个很像正在钻地洞的一串老鼠。
等许晨音解决完私事再回到玻璃盒子,她实在忍不住心里一直想问的话,于是就问道:“你们不怕我逃跑吗?”
“啊?”正在锁门的向导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会跑吗?”
“这……”许晨音怎么回答呢?她总不会真地说“对,我就是想跑”吧?但是说不想跑,未免又太过虚伪。
“我只是觉得你们很随意。和之前那些人完全不一样。”许晨音说。
“能送到监狱岛的人,一般都不会跑的,虽然这么说很奇怪。”向导说,“你别再烦我了,老老实实待到船靠岸吧。”
这态度让许晨音觉得奇怪,许晨音以为监狱里的人会更加残暴一点,就算不残暴,至少也会跟先前那帮押送人员一样,严肃认真一点。眼下这两根老油条很不符合她的预期。
“我劝你好好休息休息,真到那儿了,就不会有这么清闲的时光咯。”那个向导意味深长地说。
嗯,这话就对了,之前这人随意的态度总让她觉得自己是要去春游,这种带着恐怖氛围的话才和那“与世隔绝的监狱”更搭一点。
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想,许晨音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有这种想法的自己简直就是个贱骨头!
……
去监狱岛的路十分漫长,许晨音在狭小的玻璃仓里待得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船舱里突然传出了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许晨音被吵醒了,但是眼前依旧是迷迷蒙蒙的一片。她用力眨了眨眼睛,面前迷蒙的场景逐渐清晰起来,原来是那个领队的中年男人来了。
那人手上端着一份干巴巴的简餐,两片烤面包,一包坚果,还有一团糊糊。
“你们两个先出去,我跟许小姐有点话要讲。”那中年冲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刻就出去了。
这个人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让许晨音非常不舒服的气息。他那张脸颧骨微凸,脸颊凹陷,皮肤黝黑,说话的时候整张脸上只有嘴唇会动,其他的肌肉僵硬得仿佛是水泥浇筑的一般,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制作粗糙的木偶。许晨音看着他的时候,脑子里会不自觉地浮现出“恐怖谷效应”几个字。
“你好,我是你未来的监狱长,我叫袁承。”
监狱长袁承打开了玻璃盒子的门,将餐盘放到了许晨音面前。
“吃点东西吧。”袁承说。
许晨音看了一眼面前放着的东西,然后又擡头看眼前那个动机不明的人。
“你别担心,这里面是干净的,没下药。监狱也是很尊重罪犯的人权的。”袁承一边说,一边故作爽朗地哈哈笑了几声。
听得出来,他是想表现得亲切幽默一点,无奈他那张脸实在没有亲切或者幽默的天赋,做作的笑容只会让他变得更怪异。不过许晨音还是很配合地干笑了一下,她是罪犯,对方是狱警,没必要得罪他来给自己找麻烦。
从盘子里捏起了一片面包,咬了一小口。面包很干,几乎咬不动,许晨音用牙齿磨了很久才终于咬下一角。假如真的要把盘子里的东西都吃完,那她的整口牙估计都会变松动,许晨音心想。
她把面包放了回去,本就压抑的心情变得更加灰暗了。居然会有比拘留所里更难吃的食物,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如果监狱里的伙食全部都是这样的,那她的刑期可能会缩短到一周,因为这种东西连续吃一周绝对可以实现原地升天。
在许晨音把面包放回去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的袁承突然不笑了,那双一直眯着的眼放松了下来,小小的一对,藏在细细的眼皮缝里,透着狡黠与奸诈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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