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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二 岿阳真人(1 / 2)

暮春的雨丝像被揉碎的鲛绡,缠缠绵绵地笼着临安城。青石板路上浮着层薄雾,将酒旗上“杏花白“三个字洇得斑驳。我倚在雕花木窗边,看檐角铜铃在风里摇晃,叮当声惊碎了满庭海棠。

“公子,该启程了。“小厮捧着青布伞候在阶前,袖口沾着新茶的温香。我望着案头未干的墨迹——那是昨夜写给阿沅的绝笔信,狼毫笔尖还凝着半片残红。三个月前她站在西泠桥头,素白襦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发间木樨簪随步摇晃,像只欲飞未飞的蝶。

渡船在运河上划开第三道涟漪时,我摸到袖袋里那枚冰裂纹玉佩。这是去年上元节她从河灯堆里抢来的,说是要镇住我漂泊的魂魄。此刻玉佩沁着体温,倒像块烧红的炭,烫得掌心生疼。船娘摇橹的调子忽地变了调,我抬头望见对岸酒楼悬着的红灯笼,恍惚又见她倚在朱漆栏杆边的模样。

“客官可是去姑苏?“邻座布衣书生递来半块定胜糕。我望着糕上并蒂莲的纹样,想起阿沅总说我绣的并蒂莲像团纠缠的线头。她总穿那件褪色的藕荷色襦裙,说这样在灯影里才不显寒酸。去年中秋她捧着桂花藕粉来客栈,袖口沾着捣桂花时染的蜜香,说要给我做双软缎靴子。

雨不知何时停了,暮色里浮起炊烟。船过枫桥时,我听见寒山寺的钟声撞碎在晚钟里。阿沅最怕听钟,说那声音像钝刀子割人心肠。去年深秋她站在栖霞山枫林里,满地红叶将她单薄的身影衬得愈发伶仃:“若我变成落叶,你会不会踩着我的影子走?“我慌忙将披风裹住她,却见她鬓边木樨簪不知何时落了瓣。

姑苏城外的桃花开得正好,粉白花瓣扑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我攥着那封未寄出的信,墨痕在雨气里洇成淡青色。客栈小二说有个戴帷帽的姑娘来过三回,每次都坐在西厢窗下绣帕子。我掀开绣绷,金线绣的比翼鸟在烛火里栩栩如生——这分明是阿沅去年生辰时我送的蜀锦。

“公子可是在找这个?“玉镯清脆的叩击声惊得烛火乱颤。我转身望见阿沅倚在门边,鬓边木樨簪换了支白玉的,眼尾却洇着未干的胭脂。她腕间缠着我去年编的五色丝,说要给我编条同心结。我伸手去碰她指尖,却见她袖中滑落半截黄泉路引,朱砂符咒在月光下泛着血色。

更漏声催时,我听见城隍庙的梆子响了三声。阿沅的影子渐渐淡在月光里,像被春水泡皱的桃花笺。我追到渡口,只见满江星火明灭,她常戴的那支木樨簪在水面载沉载浮。卖花妪说昨夜有白衣女子在断桥弹箜篌,弦音里缠着化不开的雾气。

此刻我站在阊门城楼上,看运河里千帆过尽。阿沅绣的比翼鸟在风里簌簌作响,五色丝缠住我的手腕。远处寒山寺的钟声又起,惊起满树栖鸦。我忽然想起离乡那日,她站在渡口抛给我一支杨柳枝,说江南的雨总沾着离人泪。如今这柳枝早已枯成灰烬,却在我掌心烫出个永不愈合的茧。

尹珏又召唤出了自己的英灵“天元”。

天元:太奇怪了,说是新封神的测试,结果这燃烧之岛上一丝仙气都没有,灵能倒是十分充沛

燃烧之岛的暮色总带着灼人的金属质感。尹珏站在礁石尽头,海风裹挟着硫磺气息掠过他风衣下摆,那些暗红色岩浆在岛屿深处翻涌,像极了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赤色蝴蝶。他伸手调整腕表表盘,十二枚青铜齿轮咬合的声响里,空气突然泛起细密的涟漪。

“要变天了。“他对着虚空呢喃。远处海平面浮起淡金色光晕,将云层撕扯成经幡般的流苏。这是新封神计划第七次实测,联合国那群老学究坚持要在地脉交汇处布阵,可他分明记得,三百年前《山海异闻录》手札里记载的燃灯岛,该是青鸾衔着玉露掠过琉璃瓦的所在。

腕间青铜匣骤然发烫。尹珏瞳孔微缩,匣面饕餮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游动重组,那些本该是浮雕的兽瞳突然转向他,淌下血泪般的铜锈。他解开战术腰包的动作比思维更快,三枚刻满梵文的镇魂钉在掌心排成三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沙砾突然腾空而起。

不是被风卷起,而是如同被无形巨手托举,每粒砂都折射出棱镜般的光谱。尹珏后撤半步,战术靴碾碎的贝壳碎片在脚底发出类似骨笛的嗡鸣。海潮声不知何时变成了编钟回响,咸腥水汽里浮动着某种古老檀香——就像他十八岁那年,在殷墟考古现场掀开青铜椁时闻到的味道。

光柱刺破云层的刹那,他看见自己倒影在琉璃质地的天幕上。黑色作战服领口别着的青铜司南胸针正在融化,指南针的磁勺融成液态银,顺着衣襟蜿蜒成甲骨文的“尹“字。海浪声陡然尖锐,像是万千利器刮擦琉璃,整座岛屿开始高频震颤。

“道友且慢!“

清越嗓音破开声波屏障的瞬间,尹珏看到自己投在岩壁上的影子突然转身作揖。那影子生着垂云状的长发,广袖翻飞间带起青铜编钟的幻影,玄色祭袍下摆绣着的二十八星宿竟在幽蓝火焰中流转生辉。

“天元?“他下意识后退,战术匕首划破掌心。鲜血滴落的轨迹在半空凝成卦象,乾上坤下的天地否卦。这个认知让他胃部抽搐,毕竟三天前占星阁给出的卦面还是水火既济。

青玉冠束起的发髻突然迸裂,三千青丝化作银白瀑布。来人广袖舒展时带起焚风,尹珏作战服内衬的芳纶纤维瞬间碳化,露出腰间那柄鎏金错银的唐横刀。刀镡上的狻猊双目泛起血光,却在触及对方衣角的刹那熄灭——那些垂落的星图绣纹正以奇异频率脉动,与唐刀共鸣出编钟与羯鼓交织的韵律。

“三百年不见。“青年的声音带着金石相击的颤音,指尖掠过燃烧的岩浆竟凝出冰晶,“你还是习惯用血饲刀。“

尹珏的战术匕首当啷落地。记忆如潮水漫过防弹衣下的皮肤,他看见敦煌莫高窟第220窟的壁画在眼前展开,飞天衣袂间垂落的璎珞正是眼前人袖口暗纹。那夜暴雨倾盆,老住持握着他的手在《降魔变文》扉页写下谶语,朱砂笔尖戳破宣纸的瞬间,有青鸟自窗外衔来带血的指甲。

“少来这套。“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战术背心内侧的纳米纤维开始重组,形成类似鱼鳞的防御形态,“上次你说要带我去昆仑墟看玉虚宫,结果把我扔进秦岭兵马俑坑三天三夜。“

天元轻笑时眼尾金纹流转,仿佛有人在天际点燃烽火台。他抬手接住某缕坠落的星辉,那光芒在掌心凝成青铜爵的形状,表面饕餮纹与他胸前的司南残片严丝合缝。“此番不同往日。“青年指尖点在尹珏眉心,那些碳化的布料突然复原,芳纶纤维上浮现出《云笈七签》的箴言,“你看这岛...“

话音未落,尹珏突然按住他手腕。战术手套内侧的传感器疯狂闪烁,他看见海平面下浮现出巨大的青铜齿轮,那些锈迹斑斑的齿槽间缠绕着发光的海藻。更诡异的是海底山脉的走向,分明与《山海舆地全图》标注的龙脉走向完全重合。

“他们在用灵能置换仙气。“天元的声音突然变得缥缈,仿佛从青铜爵中传出,“知道为何选在夏至前后?“青年广袖翻卷掀起热浪,尹珏看见自己作战服上的反光条正在褪色,变成类似甲骨卜辞的刻痕,“因为此时地磁倒转,封神台才能...“

海啸般的轰鸣打断话语。尹珏战术目镜的防眩光膜片突然炸裂,视网膜残留着诡谲光纹——整片海域正在升起,无数气泡裹挟着发光水母升空,每个生物体内都跳动着青铜色的核心。他本能地翻滚躲避,原先站立的礁石已化作青铜熔炉,岩浆里沉浮着半融化的青铜爵。

“小心!“天元旋身时带起罡风,尹珏看见对方发梢结出冰晶,那些星图绣纹正将漫天流火导向深海。自己后背撞上的岩壁突然浮现伏羲卦盘,六十四道裂纹渗出琥珀色树脂,落地竟长成菩提树的虚影。

两人在沸腾的海面上对峙。尹珏的唐刀燃起幽蓝冷焰,刀身映出天元背后悬浮的青铜罗盘,二十八宿正在疯狂旋转。而青年祭袍上的星图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鳞甲——那些鳞片纹路与太平洋底发现的殷商甲骨惊人相似。

“你早知这里没有仙气。“尹珏突然开口,刀尖挑起一片旋转的星图残片,“从带我来这见鬼的燃烧之岛开始。“

天元散落的发丝突然凝成锁链,缠绕住两人手腕。海底传来齿轮卡死的钝响,尹珏看见自己倒影在青铜熔炉中的面容,左眼变成机械义眼,右眼却流转着甲骨文般的血色。

“当年在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里,“青年喉结滚动,某个古老音节在喉间震颤,“你没发现根系缠绕的玉璋刻着'尹'字吗?“他忽然贴近尹珏耳畔,呼吸间带着雪原般的寒意,“我们曾是共工氏最后的祭司,直到女娲用五色石补天时...“

海底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尹珏的战术匕首突然自动归鞘,唐刀燃起的冷焰凝成锁链缠住两人。天元背后的青铜罗盘迸射金光,在海天之间投射出巨大的河图洛书,那些流转的光点中,尹珏看见无数个自己站在不同年代的战场,手中兵器从青铜戈变成粒子束步枪。

“灵能潮汐要来了。“天元突然松开手,祭袍无风自动,露出腰间悬挂的青铜铃,“抓紧我,我们要去见真正的...“

海浪突然静止。尹珏看见自己悬浮在凝固的浪尖,战术背心内衬的《云笈七签》正在渗血,那些经文字迹扭曲成燃烧的甲骨文。海底升起无数青铜人俑,它们空洞的眼眶里跃动着绿色鬼火,手中长戟指向苍穹的姿态,与三星堆出土的青铜大立人像完全重合。

天元的声音从云端坠落:“欢迎来到真实的新封神战场。“

岿阳真人在黑佛山山顶看着一切……

岿阳派祖师,隶属道教体系的至高神性,融合道教元素与Scp宇宙超自然世界观。幼年被巫山神女所救,修习仙法后历任龙官,辅佐伏羲扫荡群魔。

伏羲因深红之王破坏大衍之数崩解后,与深红之王化身的赤色毒龙决战,以七矛镇压并剥离其“原朴”概念(变相封印红王);诸神黄昏之战末期,以身证道稳定幻泡世界,羽化前派遣金公、木母等五弟子镇守五方。超形上学层次存在,真实力量无法推测,掌握强大奇术。

子时的露水凝在青铜法剑上,折射出妖异的紫芒。岿阳真人立于黑佛山巅,玄色道袍被山岚浸得发亮。他望着脚下翻涌的云海,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雨夜——巫山神女踏着雷暴而来时,银针般的雨珠也是这般悬在天地间,将神女绣着云纹的裙裾映得如同流动的银河。

“道友眉间隐现三尸虫。“记忆中的声音带着山涧清泉的凉意,神女指尖凝结的冰晶正为他摘除寄生在元神里的业障。那时的他尚不知晓,这位自称“山鬼“的来客,竟会在他元神深处种下追溯光阴的因果。

山风掠过青铜剑穗,发出类似编钟的轻鸣。真人摩挲着剑柄镶嵌的昆仑玉,那些被斩断的往事突然鲜活起来。当年伏羲氏手持河图洛书独坐云台,七十二根天柱正在他脚下寸寸崩裂。深红之王的嘶吼震碎三十三重天,赤鳞如熔岩般流淌在混沌裂隙之间,伏羲投掷出的盘古斧最终只劈开半片苍穹。

“七矛镇渊。“真人低喃着,指节抚过眉心暗金纹印。当年他用自己半数元神为引,将七柄弑神矛熔铸成锁住红王命门的锁链。那些缠绕在矛身的咒文此刻仍在血脉里流淌,每当月圆之夜,他都能听见锁链另一端传来的龙吟。

记忆中的战场总蒙着层青灰色雾霭。当伏羲的八卦阵被红王血瞳照得通红时,是岿阳真人踏着燃烧的卦象冲入混沌。他记得自己斩出的第三剑削去了红王左目,飞溅的眼球在虚空中炸成漫天星斗,那些光尘里竟藏着被吞噬的文明残影。

青铜剑突然发出嗡鸣。真人侧耳倾听,竟是山巅古松在夜风里奏响《破阵》古调。这株由他八百年前点化的灵植,此刻枝干正以奇异弧度弯曲,针叶在月光下凝成甲骨文字的形状——“劫“。

他忽地想起那个雨夜过后,神女留在云端的玉简里藏着段未解谶语:“当青铜锈蚀时,五色石会从东溟升起。“此刻怀中某枚玉简正在发烫,上面新浮现的裂纹恰似龟甲占卜的裂痕。

山道尽头传来环佩叮当。五道剑光划破夜幕,金公道人脚踏离火砂,木母仙子袖笼乙木青藤,其余三位弟子各持震宫铜鼓、坎水玉圭与艮岳玄圭。他们跪拜时带起的风里,真人闻到了熟悉的药香——那是巫山神女教他们辨识的九死还魂草气息。

“师尊,赤霄宫的青铜钟...“金公道人喉头滚动,手中玉简映出惊悚画面。巍峨道宫的青铜巨钟正在渗出沥青状物质,钟身上的二十八宿铭文爬满蛆虫般的血线。木母仙子补完后续:“申时三刻,守钟的辛天君突然狂笑自刎,头颅滚落处生出赤色曼陀罗。“

真人望着弟子们道冠上凝结的霜花,忽然意识到寒潮来得蹊跷。按推演此时当是三伏天,但黑佛山巅的雪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他并指划开虚空,窥见东溟海面浮起五色石柱的倒影,那些本该沉睡在归墟深处的神物,此刻竟在血月中显露出碑文般的纹路。

记忆如潮水倒灌。诸神黄昏那日,七根弑神矛组成的星斗大阵正在吸收红王精血。当最后一缕赤芒没入阵眼时,伏羲的叹息顺着卦象传入他耳中:“你可知这七矛镇住的不仅是红王?“那时破碎的虚空里,他看见自己倒影中的道袍正在褪色,而青铜剑柄的昆仑玉裂开细纹。

此刻山巅古松突然折断,年轮断面渗出琥珀状胶质。真人用剑尖挑起些许,竟看见无数微缩场景在树脂中沉浮:有五色石柱上的甲骨文与昆仑玉纹路重叠,有巫山神女在某个未来纪元里焚烧自己的裙裾,还有青铜巨钟表面浮出的“卍“字符突然扭成衔尾蛇形状。

“去取赤霄宫地宫第三块玉璧。“真人挥退弟子,玄色衣袂卷起时带落几片冰晶。那些冰晶坠地化作《云笈七签》残页,其中某页绘制的二十八宿图,天枢星位正对应着五色石柱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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