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对方什么都不记得:“姑娘,我来带路吧。”
长楹跟着她,围墙外马车已经备好,她擡手掀帘坐进去。
刹那间对上不远处谢拂的视线,不由一顿。
“他为什么不派别人来,恰好找来了漾月呢?”
是巧合吗?
长楹神色微微肃然:“器灵,我总怀疑他还记得更多。”
她不会自以为目的掩饰得很好,其实早已露馅了吧?
器灵口吻带上安慰:“不会的,他只是几分本体的魂识,没有那么强的意志力。”
漾月眼带好奇:“姑娘,你还有话同谢大人说吗?”
长楹放下车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没有了。”
“你随在谢……大人身边,多久了?”
漾月背上是把利落的长剑,像凡间的女侠客。
笑起来时脸颊处,依然有梨涡浮现:“哦,大概好几年前,去的神殿吧。”
“不过姑娘也别小看我。”
“这次宴会,我会保护好你的。”
长楹打量着她:“那你认识一个,戴着青木面具的人的吗?”
扶城应该也在这个梦境中。
梦境外现实中,漾月还没同对方捅破窗户纸。
既然三百年前,蝶魔还没有入魔,也没有喜欢后来那个凡人,一切都刚刚好。
“我算了算,你应该跟他有一段桃花缘。”
长楹决定当回助攻。
这缥缈的梦境,忙活半天,至少得成一对有情人出来吧?
她跟谢拂是不可能了,谎言开始,也会以别有用心结束。
漾月有些措不及防:“啊?”
她眨眨眼,迟疑:“可我不认识这样一个人啊。”
长楹含笑:“应该快了,别急。”
宴会比她预想的热闹,偌大的公主府里,齐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曲水流觞,雕梁画栋,凡间的景致精致而盎然。
女眷们坐在亭中,围着卿念。
后者今日盛装,明黄的宫装曳地,额间点缀着梅花妆,低垂着眼神色难辨。
看到她,抿唇示以微笑。
器灵:“重明鸟还没从梦中觉醒吧,所以才会听从了江绩雪的安排,乖乖前去和亲。”
长楹若有所思。
漾月跟在她身边,逐一细说介绍:“帝姬旁边穿得最华丽的,是棠棣夫人。”
“另一边靠近画廊的,分别是颜夫人和青韵夫人。”
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相伴帝姬和亲出嫁的,都不会是寻常人。
长楹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这些不会都是,江绩雪在凡人的时候,娶的夫人们吧?”
对方一边搞反派事业,一边还有空风花雪月,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漾月轻咳了声:“是,不过这位王上,向来只对长生感兴趣,迎娶几位夫人只当摆设。”
“另外,她们都出身显赫,性子恐怕不好相处。”
长楹轻哦了声。
原来凡人怪物,是为了权力当鸭的典型啊。
想想对方黑氅下只剩白骨的模样,也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有这么多夫人也做不了什么。
难怪愈发心理不健全了。
器灵:“扑哧。”
不过漾月的话提醒了长楹。
前些日子江绩雪胡说八道后,亭子里的女眷们,看向她的眼神,或多或少带上怪异。
长楹尽然无视,坐下后拿了桌上的糕点,笑吟吟道:“好久不见,帝姬。”
卿念微微侧脸,还没有说什么。
旁边的青韵夫人开了口:“长楹姑娘,久仰。”
“方才我们几个姐妹还聊到你呢,在想是什么样的姑娘,让王上惦念已久。”
长楹咬着糕点,擡眸看她一眼。
“可能是他欠抽吧,而我揍人比较厉害。”
青韵夫人:“?”
旁边的颜夫人扑哧笑出声,怕太大声了,只好以绢丝扇面相掩。
穿着最华丽的棠棣夫人,在主位端庄噙笑道:“确实缘分难得。”
长楹看对方一眼。
整场宴会的主人公卿念开了口:“好了,王上和谢大人他们来了。等他们落座了,就开始吧。”
闻言,长楹顺势望去。
江绩雪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诈尸样。苍白的脸,艳丽的唇。
他带到各处的傀儡守卫,紧紧跟随着他,皆裹在密不透风的黑衣里,一副阴间模样。
长楹视线掠过他,看向他后边的谢拂。
白衣青年同她四目相对,目光平静而温和,乍如人间四月春水暖。
长楹对着他单眨了下眼,笑意盈盈。
对方意有所觉,漆眸中情绪翻涌。
漾月趁机道:“谢大人平日可不会来各种宴会,他忙得很。是因为姑娘你在这里,他放心不下所以来。”
长楹轻笑:“是吗,那就借你吉言。”
也许是她和谢拂的目光太灼灼了。
江绩雪冷哼了声。
侧身挡住,横亘在二人的视线里:“谢大人的手,似乎是伤着了?”
他这是明知故问。
白衣青年腕上的缎带,胭绯色和他的白衣格格不入。
包扎成蝴蝶结,格外得显眼。
长楹注意到,他伤口沁出的血。
呛了下,险些噎住糕点。
器灵像发现了新大陆:“你给他抹的花泥,他没有清洗掉哎。”
因为没及时洗掉,所以伤口恶化了。
白衣青年却像没这回事,就这么带着伤,招摇而过,坦然接受众目的打量。
而前不久被他刺杀,江绩雪状态不怎么好,应当是受了内伤。
他带着嘲弄的语气:“孤还以为,谢大人是修行之人,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呢。”
谢拂轻掀眼眸,像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语气平静道:“确实算不上什么。”
“只是打情骂俏、促进感情的小伤而已。”
长楹:“?”
她拈着糕点不动,有一瞬间以为出现了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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