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叹气:“折损蛟寿啊。”
“你不用跟我去。”云晞笑了笑,“去你自己喜欢的地方。”
煤球有点没听懂,睁大眼睛露出疑惑。
“你自由了。”云晞说,迎着它惊喜又不信的目光,补充道,“我们也从来不是主仆关系。”
煤球压下的嘴角又疯狂上扬,突然想到什么,追问:“那是什么?”
“朋友。”云晞说。
煤球捡了宝一样语调飞扬,哦了一声,问:“那我以后如果想你,还可以来找你玩吗?”
云晞点头,手边的窃音符纹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
云晞凝神细听,接着是任良宴睡意朦胧的应答声。
但这声音不太像他,被什么东西改变了,那么那道女声应该也不是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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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星原。
“这么大一片陨星原呢?”一具黑骷髅从遥远之地赶来,目瞪口呆地望着四周空空荡荡的荒原,心中第一个反应是完了。
黑骷髅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漆黑的骨头架子上长出血肉,肤如凝脂,明眸皓齿,火红的斗篷随意披在身上,滚边的白毛簇拥在颈间,如一丛堆雪的红梅。
带着点惊慌与好奇,她右手轻轻一召,折射天地万象的山河扇出现在她面前,展开的扇面上呈现出一片光滑如镜的水色,灵力的气涟荡开几圈,与她以山河扇结下灵咒-同语的人影摇摇晃晃浮现在扇面。
远在扶曦的任良宴擡起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呵欠:“今晚又是觉得哪颗星星变好看了?”
“不是看星星。”江泛月分享欲十足,“是发生了一件怪事,陨星原居然消失了!你瞧。”
她擡了擡手,山河扇随着她的动作往上空飞去,直到能让任良宴看清楚陨星原消失之后剩下的一片光秃秃的荒野。
任良宴昏沉沉的大脑骤然间清醒,不详的预感如电流一般窜遍心中。
“陨星原上新来了什么厉害的人物?”他拧着眉头,逢人便是三分笑的一双眼睛突然变得冷峻下来。
江泛月看着他的脸色,觉得稀奇,信誓旦旦地瞪着一双水润的眼瞳:“没有呀,那些被关进了陨星原的人,个个都已经不堪一击,要说最厉害,从始至终都只有我啦。”
任良宴摇头,不对。
一定是出现了什么实力不凡的怪人,破开了陨星原的禁制,从这个笼子里走了出去。
这与陨星原上除了江泛月这个无命之人以外,只进不出的设定相违背。悖论出现,就会导致不可控的后果。
而这个后果,竟然是陨星原的存在直接被抹去了。
任良宴的神色一阵变化,第一个猜测是云晞,却又立刻否定。
云晞灵力被江泛月以神器残力封锁,尚未靠近陨星原边缘,就会被禁制的力量碾碎。
所以这次与上一次的结果不会有区别,她出不来。
想到云晞这个名字时,任良宴胸腔之中传来不安与焦躁。
平心而论,云晞是他最喜欢的笔下人物之一,拥有优越的出身,可贵的品行,最强的天赋,她一次次战无不胜走向高处,被无数敬仰与惊羡的目光追逐。
白璧无瑕,无人可及。
但她是白月光,是横空出世的女主一定要凭自身光环掩盖过的传说,所以必须要在最接近美好前途时骤然跌落,失踪不见,孑然困顿,成为书中人和读者永远的意难平。
陨星原是他为她定下的归宿。
“你怎么了?”江泛月盯着他冥思苦想的一张脸,伸手隔空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陨星原无聊死了,也不知这么多年你要我有事没事就来这里替你守什么,这些年我全靠着从外面带些新鲜玩意进去,卖给这笼子里面的人赚大钱来打发时间,现在陨星原没了,好啦,我可就回去了。”
“等会,你还不能回近水楼,一定有人从陨星原里逃出来了,先帮我打听打听那人是谁。”任良宴想到要紧事,“还有,去找云晞,陨星原消失,我不确定她有没有可能也能从那里离开。”
陨星原消失,其中的人也会被一并抹去存在,除了本就不属于陨星原的人。
譬如无命之人。
云晞无罪,按理说也不属于那里。
云晞决不能重回世间,再给他和这原本就已经破破烂烂的剧情惹出乱子。
“云晞?”江泛月原本已打算收了山河扇,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向他。
她是亲眼见过云晞的。
裁浮光雾锦遮面,召洪荒凶兽相随。雪衣清冽,风采无双,一剑出,山河断。
“这陨星原上哪有云晞?”江泛月怀疑道,“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任良宴此刻无比清醒。
“云晞重伤昏迷,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有进无出之地,陨星原。”
由他亲自写下的一行字,省略了过程,却决定了她的结局。
是他不惜动用执笔人的特殊能力,因此付出了折损寿命的代价,为云晞重新画定的命轨。
任良宴闭着眼睛,揉了揉额xue,再睁开眼时,恢复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你相信我就是。多留心她的下落,只要一见到人,就将她带去近水楼看好。她被你封了灵力,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反抗不了。”
“好吧,真是麻烦。”江泛月嘀咕道,却见他翻身下了床,开始穿起了衣裳,疑惑了一瞬,害羞道,“这么晚了,你要亲自走一趟过来叮嘱我吗?不、不好意思吧。”
任良宴穿了鞋,仰头无奈地看了眼江泛月,匆匆往外走去:“我亲自去一趟陨星原,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一些线索。”
他推开门,隐约察觉到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脚步顿住。
云晞擡手抓住窃音符纹,两地的符纹同时散灭。
将她困在陨星原的人,是任良宴。
煤球听得震惊,回过神后,猛地窜了出去:“走,去杀了他。”
“不是现在。”云晞目光幽邃,“他不是普通人,暂时应该杀不了,我需要再等等,而且我觉得我还能从他身上知道更多匪夷所思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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