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楼内部宽敞幽静,木香雅致。
孤山鸢轻手轻脚连上五层,擦了擦剑上不化的血迹。
人,妖,魔的血,味道不尽相同,近水楼中无声无息死在她脚下的人,让劫尽尝到了这三种味道。
近水楼之人的来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幸好出门之前在任师兄那里装走了一大袋纸符,什么化骨符、归尘符、掩香符,没想到全在今日处理尸体时排上了用场。
等近水楼这趟走完,送了苍炎弓回扶曦,再出门之前还得去任师兄那里多装点。
孤山鸢边想边小心观察着每层木楼上的房间,在一扇紧闭的雕花窗外往里望了望,室内无灯,唯有冷白的月色照亮堆放了书卷的木桌和桌上的笔砚。
瞧着像是一间书房。
劫尽剑尖刺入门缝,小心破坏门栓与锁上禁制,孤山鸢推门而入。
书房不大,靠墙的书架与桌上堆的书不少,却都是些各地街坊间爆火的话本,书房主人亲笔批阅的楼中要务、往来消息等一样未见。
定然是个多疑又谨慎的人。
孤山鸢偏就不信一无所获,摸黑找了半天,翻出一盒子书信,大喜,拿到月光下细看。
信上字迹整齐工整,清秀整洁,线条清晰有力,粗看难辨性别,但孤山鸢瞪大眼睛细看,急忙拆开一封又一封信铺在地上反复对比,关注的重点不是写信人是男是女。
这字迹,她实在太熟悉了。
她抓住信纸的那只手太过用力,指节泛白,微微颤抖,泛黄的纸页发皱变形。
任师兄的字迹?!
他写下的这一百二十七封书信,字句间叮嘱对方天冷添衣饿了吃饭有空一起去看中州烟花里的初雪,是写给近水楼的人?
在这楼中拥有一间独立的、按照自己喜好随意堆满话本的书房,难道不是这里的楼主江泛月?
孤山鸢心慌得不知所措,心中默念,任师兄一定不知道江泛月的身份。
他行事不拘一格,待人不分高低贵贱,每出去历练一次,就会新交许多奇怪有趣又不一定全知道来历的朋友,他这个人只是爱热闹罢了。
再往下慌乱地翻着信件,还看到江泛月提了一句那位神出鬼没的洞虚境修行者,李恒之,和他那位惨死的未婚妻。
孤山鸢强行压住莫名而生的一股惧意,快速把这些信叠好塞进盒子,物归原位,暗示自己不可以恶意去揣度一个尽心竭力帮助过她的人。
清理门户,也要在亲眼见到任师兄对江泛月、近水楼心知肚明的证据之后。
孤山鸢心中有了决定,乱糟糟的大脑也立刻冷静下来,抓紧时间在每个角落翻找有用的东西。
洒进屋子里的月色到了时辰,将窗前一盆绿植的影子拉长,落在书架第三层的木纹上。
孤山鸢晃眼瞧见阴影下的那几道木纹有些眼熟,人已下意识走了过去,伸手顺着木纹轻轻描画,藏在凹痕中的光丝发出微光。
孤山鸢想起了什么。
“这叫障眼阵,又名一个平平无奇的障眼法,嗨,你知道取名字这事对我来说最难了。”
“噢,要是让内行来评价,那还是很厉害的,毕竟是我研究出来的东西。”
“看清楚了啊,切断这条阵纹,障眼阵会短暂失效,但你不用管它,它里面还藏了个聚灵阵,过不了多久就会让这条被切断的阵纹自行修复,恢复如初,优秀!”
孤山鸢刚刚恢复的冷静再度被打乱,指尖灵力光芒颤抖,锋锐如刀。她深吸一口气,又快又准切断其中一条阵纹,与任良宴当时的演示不差半分。
书架上堆放的闲书没有任何变化,t只是多出了一卷地图。
孤山鸢打开,细看,牢记。
近水楼在大陆上的主要据点分布,遍布四族,渗透大小宗门,甚至魔域最混乱的东南两界政权。
孤山鸢闭眼,在脑海中快速描摹出地图的原貌,睁眼再看一遍图上的线条,确定自己已经完全记住,她放回东西准备要走。
一阵脚步声猝不及防出现,在门外停下。
来人似乎与她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彼此的存在,原本平和的气息变得骇人无比,让这一道门也变成无用的保护。
孤山鸢紧盯着那扇门,握剑,往窗边步步后退。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