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无人见识过神视,于是许多人都说神视的能力不过是林千雁发疯时的胡话。
云晞却来了兴趣:“你要等谁?”
林千雁理直气壮的神色又是一顿,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你等我想会......哦对了,我要等接我出天册台的人......”
云晞笑道:“那不就是我们?”
林千雁狐疑地伸出手指,指了指她与祝寒宜,眼珠子转了转,思索道:“不对啊,神视指示的是一个人,可不是两个!”
“神视没说那个人不能有同伴随行吧。”云晞积极分析,观察着他的神色,笑着继续说,“想知道我们当中谁是你要等的人,也很简单,你把神视施加在我们身上,看看能帮到谁不就好了。”
林千雁点点头,抚掌大笑:“有理!你俩站我面前来,把眼睛闭上,不许学我的神视!”
“天赋术外人也学不会啊。”云晞无奈地笑了笑,与祝寒宜按照他的要求站好,金红交织的光芒将她隐没。
神视的光芒刺痛紧闭的双眼,越发盛大,在酝酿什么令云晞心跳加快的东西,似乎睁眼就能看到一片崭新而未知的世界。
“看到什么了没?”林千雁嘶哑却响亮的声音传来。
强烈的光芒好似被清亮的水浪冲刷带走,留下湿冷幽寂的河岸。
云晞迫不及待睁开双眼。
目光一怔。
暗室如棺,泛着幽冷的蓝光。
一张张巨幅白纸从天而降,纱幔般飘摇舒展。
黑色的墨迹在纸上显形,密密麻麻,写满无数人的悲欢离合,辨认之时如误触天机,双目渗出血水。
一个人一生的起伏跌宕似乎早在出生时就在这张纸上注定。
疑惑,震撼,惊惧,不甘,愤怒,种种复杂的情绪冲击在心底。
云晞擡手擦去额上冷汗,却见自己的这只手变成纸片般雪白扁平,一个个细小如蚊的文字浮现在手上,写满她的生平。
六岁离家,拜入青干,七岁得步尘,十四岁横扫金玉宴,天下成名,十六岁破洞虚,困死于深渊。
寥寥数语分列排布,触目惊心,其间补充了无数详尽的描述,如同为一具骨架填充血肉。
纸化的迹象往全身蔓延,眼眶中流出的血水在白纸般的脸颊上留下猩红痕迹,触目惊心。
云晞想起楚横江通过陨天之心为她找到的缺点,纪晟要看的真相,梦中与任良宴谈论过的话本角色一说。
云晞发出一声嘲笑,仰头环顾万卷纸页,点点头,清亮的眼瞳中突然露出狠色。
明离火从地面冲天而起,顺着无数张白纸的一角往天幕烧去,宽广无边的暗室变得通红一片,如一切终结之时。
云晞站在火光里,见到一道熟悉的幻影出现在扭曲滚烫的气浪中,他扭头朝下方的云晞投来一督,在她这具不能算作身体的白纸黑字上,轻描淡写横画一笔。
大火与灰烬化为轻烟散去。
视野变回原貌。
祝寒宜与林千雁站在原地,都在看着她。
“我不是神视说的那个人。”祝寒宜主动说道。
他如今最关心的事情,只要云晞的生死和杀了禇风的时机,这两件事情没有得到神视的任何回应或帮助。
他只看见了一段没有印象,却亲自经历,亲手促成的事情。
世界重启。
思索间,身旁的云晞开口:“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你,我,这些书中人的悲欢离合凭执笔人的喜好早已写好。”
“执笔人?”祝寒宜嗓音冰冷,杀意昭然,“谁?”
“任良宴。”
“这是个从哪冒出来的人物?能杀吗?”林千雁仰声大叫道。
云晞说:“现在不能,他创造了一切,是这个世界的天,实力不可小觑。要再等,至少要等我破无上境。”
云晞重新点燃寻位香,看向一缕轻烟飘动的方向,迈步往前。
“多谢你帮了我。”她说道。
“你知道你要做什么了?”林千雁兴高采烈追了上来,摇头晃脑重复神视早在很多年前就告诉他的任务,“要把假的东西变成真实。”
云晞与他异口同声:“让这个世界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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