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语棠瞧着宴秋的样子,算着时间,想着宴秋中药应该不久,不然也不会想出用疼痛刺激自己清醒的方法。
宴秋看着姜语棠的神色,自然是知道她是了解这软香红的药性的,于是再次咬着牙开口催促:“所以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吗?”语毕,呼吸又加重了几分。
姜语棠满面愁容,先是摇了摇头,随后重重呼了一口气,擡脚上前道:“那你怎么办?”
“你别过来......”宴秋眼下已经是完全有气无力,他嘴巴微张,靠着床沿上,合着眼睛长长叹了口气,仿佛是在积攒力气:“我,我自己可以......”
话还没说完,宴秋突然感觉腰间的带子被彻底抽走,他猛地再次睁眼:“出去......”说着,他擡手在手上的一处伤口上按出了血,试图再次用痛感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些。
“你可以什么?”姜语棠此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神色严肃的就像平日里的宴秋一样:“你现在这样子,你敢保证自己有力气顺利到最后,若是半途而废,你会死!”
“不,不用你管......”宴秋把沾血的手在自己的袖子上蹭干净后,才伸手去抓姜语棠那只想要进一步的手:“你先出去,好不好?”
此刻,宴秋的声音已经从最开始的警告变得近乎祈求:“你先出去......”
大约是见姜语棠始终无动于衷,宴秋又怕自己不堪药性的折磨,眉头紧皱睁着已经蒙上一层雾气的双眼看着姜语棠,顿了顿终于开口道:“你先出去,姜姜,求你......”
这一声轻声的祈求在此刻却有千万斤的重量,姜语棠虽然之前就有过这样的猜测,可此时在这种狼狈的场景下,听到宴秋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世,她不自觉热泪盈眶:“你叫我什么?”
“你怎么才承认,为什么才承认啊!”姜语棠抹着泪,知道此刻不是两人叙旧的时候,再耽搁下去厌秋会没命的,于是她眼含泪水,嘴角带着安抚的笑意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听我的好不好,像小时候一样,听我的话好不好?让我帮你,我用手帮你,你放心用手我们不会有事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听我的话好不好?厌秋。”
宴秋那双深邃眼睛上的水气更重了,衬显出他的眼神更加迷离,也不知是姜语棠像儿时那般轻声细语地劝抚生了效,还是宴秋的意志防线实在承受不住了。
最终宴秋没有拒绝没有反抗,在姜语棠的搀扶之下,他终于撑着床沿坐直了身子。闭着眼睛仰头靠着床边,听着身上衣物被层层解开的声音,任凭姜语棠处置。
黑夜里,大风席卷了整个院子,元宝躲进了狗窝,被一阵阵突然炸开的雷声吓的不断哼哼唧唧。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均匀而又迅速地落下,时而缓慢,时而湍急。
雨水落在花盆里的时候,轻轻拂过娇花,温柔极了,像是在安抚刚才狂风大作时,大风对娇花的惊吓。
落在石桌和地面上时,又猛烈异常,中途偶尔还夹着几声电闪雷鸣,仿佛像是要把石桌和地面砸穿似的。
夏季的雨水大约就是这样断断续续,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厢房里那唯一燃着的烛台烧到了根部,再也没有灯油可以烧的时候,烛心终于随着窗缝里吹进来的风抖了抖,屋子里唯一的亮光变成一阵白烟消失,彻底暗了下来。
姜语棠摸黑将已经昏睡过去的宴秋一点一点挪到了床上,随后又轻车熟路地摸黑从柜子的抽屉里取出了半截蜡烛点上,让厢房里再次恢复了亮光。
这屋子虽是厢房,但从前有一半的作用都是用来存放杂物。因此即便是没有光亮,姜语棠也能准确的找到东西存放的位置。
安置好后,刚才的狂风大雨也停了,姜语棠轻手轻脚地出门将自己的手清洗一番后,又打了盆温水进屋去处理宴秋身下的凌乱,以及他手上划出的伤口。
一切都处理妥当,姜语棠这才注意到圆桌上的那个打开的食盒,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食百味的东西,随即又转眼去细瞧地上的那几片碎瓷。
被摔烂的碎片拼起来,也正好是食百味前几日才为过端阳节而新添置的碗,那小碗上的花纹还是她亲自挑选的,这也不会错。
一瞬间,姜语棠的脑子突然变的无比混乱,食百味,下药......她扶着桌子让自己的脑子尽量清醒,不断捋着事情的经过。
她想到自己回家来是因为李长宁来给宴秋送饭迟迟不见回去,那么这些东西是李长宁提来的,断不会错了。
只是自己进门的时候,家里已经只剩下中毒的宴秋了。她知道李长宁对宴秋有意思,可也始终相信李长宁从小t学的都是大家闺秀的规矩,秉持的是君子之道,断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再说了,即便真的是李长宁一时糊涂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可又怎么会在饭快熟了的时候转身离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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